见沈冰诺问到他专业方面的事情,王仵作收起了笑,他紧缩眉头,白白胖胖的面孔上尽是严肃之色。
他道:“隋珠姑娘,不是被吊死的,是被人活活捂死的!”
他的话想一个火药,炸在了沈冰诺和张明言的脑中。
他们并不觉得,捂死一个,会被比吊死更让人在死亡的过程中更加好受。
沈冰诺僵硬的笑笑,她看着王仵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王仵作,您继续说。”
王仵作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忍看看他们,但是心里除了叹气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对于他们这一行而言,这些年来,与成百上千具尸体打着成交道,他们早已经从一开始时,有着落泪的感触,到如今已经渐渐的被磨平了感触。
因此,并不是他们心冷,而是比任何人都会清楚的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论怎么样都复活不了,与其哭天喊地,不如过好当下,让已去的人不用在地下,还牵挂着自己。
“从青紫的脸色上来看,便可得知,是因为被人捂住口鼻,从而导致无法呼吸,窒息而死,”王仵作将自己的发现,徐徐道来,“脸色与脖子上的被绳子勒住的痕迹,从颜色上的深浅程度来看,这并不是同一时间造成。”
“脸上的颜色较深一些,脖子较浅,因此两者并不是同一时间,再加上,面部略微浮肿,还有排遗,以及嘴角有唾沫的痕迹,由此可以认定,隋珠姑娘是先死于被人捂死,再到被人吊起来的,从私密处可见,隋珠姑娘死前是曾遭人侵犯的。”
王仵作侃侃而谈,他声音不大不小,使得在场的各位都能听得到。
在听到隋珠被人侵犯后,沈冰诺直接捂嘴落了泪。
而张明言也跟着眼泪点点。
果然与他们所料,隋珠生前遭了此等侮辱。
沈冰诺气的浑身发抖。
幕玹锦看的心中发紧,他默默的伸手,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沈冰诺的手,以示安慰。
许是感觉到幕玹锦的担心,沈冰诺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就连身子都不像先前那般抖动的厉害了。
她哭着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她含泪笑着道:“王仵作,你可否得知隋珠死的时间。”
王仵作点点头,回答道:“可以,从尸斑上来看,隋珠姑娘,是死于昨儿个申时二刻。”
一听到申时二刻,赵清雅立马来了精神,顿时没了之前的颓靡之色,她喊道:“沈冰诺!昨儿个申时二刻,我在府中花苑中绿牡丹,那个点花苑中有众多奴仆,我并没有害人的时间,你大可去打听打听。”
沈冰诺只单单的睨了她一眼,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收买与他们?毕竟一晚上可以做很多事,不是吗?!”
“你!”赵清雅气结,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丫头如此的伶牙俐齿呢!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你们到底要我说几遍,你们才听得懂人话?!”她大喊大叫着,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语气苍白又无力,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不过却引来了王仵作的目光。
他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沈冰诺,脸上微微犹豫着。
他……手上还有一件东西,可能可以洗头赵清雅的冤情,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东西,到底是拿出来的好,还是不拿出来的好。
他虽然没有跟在场的所有人接触过,但是也好歹是个混迹官场的人,最会察言观色之道。
对于方才发生的下毒之事,他虽然在解剖隋珠的尸体,但是也用眼角的余光将事情看了个大概。
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宅斗罢了。
也从他们的话语神色中得知了这些人的性格。
幕老夫人看似风淡云轻和蔼可亲,实际上阴险毒辣,手段高超,而且也绝对不会亲自出手整治任何人,否则是那人真的惹怒了她。
所以,她才是全场中站在最顶峰的那个人。
她决定着幕府一切的生杀大权。
她心思难猜,一直对于赵清雅的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因此并不能确定她是想救赵清雅,还是舍弃赵清雅。
而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惹祸上身的人,所以并不知道,他手中的东西,到底是拿出来,还是不拿出不来。
他现在陷入了,左右难选的,两难之地。
许是感觉到了王仵作的犹豫,沈冰诺觉得有些奇怪。
有事就说,她不懂他为何犹豫不决,眼神一直在她和幕老夫人之间打转。
最终,沈冰诺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眼神了,出声道:“王仵作,你有什么说便是,何苦一直犹豫不决?”
“这……”王仵作讪讪的笑了笑,自己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正当他又是准备纠结一阵子的时候,忽的发现幕老夫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不知到底是在何时的时候,竟然抬了眼睛。
她的目光大刺刺的直射过来,眼中的闪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幕老夫人这一眼顿时让王仵作明白了过来。
他本是一个鉴貌辨色之人,再加上幕老夫人的眼神又太过让人恍然大悟,因此王仵作从而得知了。
幕老夫人这是要保赵清雅了。
被人告知了该怎么做,那么王仵作身上的压力瞬间没了,心中的愁云也渐渐散了去。
他先清了清嗓子,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又是一揖,最后道:“大太太,我这里有一物,是方才从隋珠姑娘嘴中发现的,应该能证明二太太的清白。”
他这话一落,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更是引得沈冰诺与张明言面面相觑,都互相从对方的眼睛看见了疑惑。
明明已经证据确凿,王仵作究竟从隋珠嘴里发现了什么,竟然敢口出狂言,说是能洗刷赵清雅的冤屈?!
而赵清雅一听自己能够被洗去冤情,面上一喜,心中顿时感激起来了。
老天必是喜欢与她的,不然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保佑她至今日,还牢牢地坐在幕府二房大太太的位置上,时至今时还屹立不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