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闹腾得太久，陆十念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阿徊见小公主醒来便抱着头说着“完了完了”，她失笑上前道：“在宫里殿下可不许说什么‘完了’的。”她伺候陆十念起身，又道，“世子的药一早奴婢亲自送去了，世子早猜到殿下估摸着起不了身，便嘱咐奴婢别打扰殿下，让您多睡会儿。”
陆十念松了口气，这世子虽同萧长涯、萧长澹年龄相仿，心中要顾虑的事很多，说话行事总那样周全。
所以那日回来后，陆十念总觉得她用年龄当幌子旁敲侧击问祝絮阳有关造反的事，那少年心中如明镜般清楚。
小公主穿好衣裳被阿徊拉着过去梳妆打扮，她无聊把玩着梳妆台匣子里的珠钗首饰，听阿徊道：“五公主一早便来了呢，在外头等殿下。”
“五姐姐？”陆十念诧异抬眸，蹙眉问，“不会是知道了昨晚我们大家都在北苑玩没叫上她，她便要来兴师问罪吧？”
阿徊闻言便笑了出来，道：“的确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不过奴婢听闻五公主是被姜妃娘娘训斥了来的，说是质问她为何殿下您请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请她，要她好好找自己的原因呢。奴婢从北苑送了药回来便见五公主纠结地在我们宫外来回踱步呢，瞧着大约在衡梧宫还哭过几次了，连眼睛都是红的。”
是吗？
看来姜妃挺开窍的啊。
后来陆十念和阿徊出去时见萧云湉和她的婢女小橘蹲在院中不知道在看什么，连啾啾也和她们蹲在一起，远远看着萧云湉同啾啾说话的样子也知脾气收敛了不少。
萧云湉也不容易，算起来虽说六岁了，实则也不过比七公主大半岁而已。从前有沈贵妃做依靠，想必在宫里也是横着走的，一朝失了靠山，如今还要逼着来向陆十念低头也是怪可怜的。
于是陆十念径直上前，柔柔叫了声：“五姐姐。”
萧云湉明显震了震，忙站了起来，手里的碎糕点“啪”地摔在地上，惊得一长串的蚂蚁都散了队伍。
“七……七妹妹，我我……”萧云湉憋红了脸。
陆十念抢先道：“其实今日五姐姐不来，我也是要去衡梧宫的。”
萧云湉的眼珠子猛地撑大，有些惊悚道：“你……你找我干什么？”难道还要亲自向母妃告状吗？
陆十念道：“昨日我同哥哥姐姐们去世子哥哥那玩了，原也是想叫你的，可又怕五姐姐不愿同我们玩，这才没叫你，便想问问你，你还在生气吗？”
萧云湉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不可置信看着陆十念，她因没能讨得七妹妹欢心，没有被邀请去北苑玩，昨日就被母妃骂得狗血喷头，甚至还放话若今日仍不能得七妹妹喜欢，让她连衡梧宫也别想回去了！
来时路上她还纠结一路一会见着了该如何赔罪，没想到七妹妹竟问她生不生气？
啊！她顿时发现七妹妹真的挺好的，从前一直把七妹妹想得很坏的自己才是真的坏啊！
“五姐姐？”那双明亮瞳眸蓦地凑近了。
萧云湉立马摇头道：“不生气，我不生气！七妹妹不生气就好了，从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七妹妹。”
“我不生气。”陆十念上前拉住了萧云湉的手，道，“那日在未央宫其实我也不是针对五姐姐，我就是看不过贵妃娘娘利用五姐姐欺负四姐姐。”
萧云湉错愕问：“利用？”
“是啊。”陆十念一脸认真道，“难道不是贵妃娘娘要你别同四姐姐亲近的吗？”
萧云湉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十念道：“我们都是骨肉血亲，是父皇的血脉，本该相亲相爱，怎么能被贵妃娘娘挑唆呢。”
萧云湉微微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从来没这样想过？
的确，从前都是贵妃娘娘教导她不要同福华宫那边亲近的，都是贵妃娘娘教的！
陆十念拉着萧云湉进了屋子，命婢女们端了吃的进来，这才慢悠悠道：“贵妃娘娘自己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这才要你常去身边，她若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要五姐姐吗？如今见我病好了，便不要五姐姐了，又来亲近我了，咱们谁不知道她什么心思呢是不是？”
轰轰轰——
萧云湉简直像被五雷轰顶，七妹妹说的太对太有道理了！母妃夸七妹妹聪明训她白白年长了半岁时她还不服气，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她白吃了半年的饭，白长了半年的脑子！
陆十念看着萧云湉千变万化的脸色，微微一笑，笨拙地夹了水晶饺到她碗里，道：“只可惜贵妃娘娘除了没有孩子也算是个天大的好人，不然父皇怎么会那么喜欢她？”
刚要吃饺子的萧云湉立马皱眉道：“谁说贵妃娘娘是个大好人？那是七妹妹你不知道关起门来她有多凶！”
陆十念从容道：“下人们懒散也该训训的。”
萧云湉咬牙道：“洒了茶水出来就该打死人吗？”
陆十念的眸华一闪，故作惊讶抬眸问：“她还打死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