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宝推门入内,见祝絮阳往身上藏了药粉。
冬宝反手关门,疾步上前道:“公子,晚上去不成冷宫了。”
祝絮阳蹙眉:“怎么,太医令要变卦?”
冬宝谨慎道:“倒不是,太医令捎来信,陛下突染急症,他们都被召去承乾宫了。”
陛下染疾?
那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祝絮阳脱口问:“什么急症?”
他早上因陛下恩准他回盛京之事去谢恩时,人不还好好的吗?
冬宝道:“不太清楚,说是染了风寒?”
少年的声音低沉:“什么风寒需要调动整个太医院的人?”
冬宝似是想起什么,道:“听闻当时冯妃娘娘也在承乾宫里,会不会是……”
祝絮阳睨了他一眼,抬手便往他脑门敲了一记,道:“休要胡说,咱们这位陛下算是大周开国以来最不留恋美色的一位天子了。”
不过这病着实蹊跷。
……
陆十念匆匆赶到承乾宫时,太后已经到了。
冯妃吓得脸色苍白站在帘外听训,她颤声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陛下召臣妾来是说长涯的亲事的,可也不知道怎的,陛下突然就晕了过去。”
太后似是不相信,盯住她问:“你没说什么惹陛下不高兴的?”
冯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祖母,冯娘娘。”陆十念快步走了进去,拉住冯妃的手道,“祖母别生气,冯娘娘是最温柔的人了,怎会出言顶撞父皇呢?”
太后终于不再追问。
冯妃松了口气,感激看着小公主。
太后朝余公公道:“陛下生病之事切勿声张!”
余公公道:“太后娘娘放心,奴才早已交代下去,承乾宫绝对密不透风。”
太后朝冯妃看了眼。
冯妃忙低下头道:“臣妾会管好嘴巴。”
陆十念忍不住朝屏风后看去,皱眉问:“祖母,父皇怎么了?”
太后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牵了陆十念的手走了进去。
太医们乌泱泱一堆全都围在御榻前。
“陛下如何?”太后的声音骤然响起,太医们忙自动让出一条道。
太医令起身道:“回太后娘娘,陛下……陛下的病症来势汹汹,臣等尚在诊断。”
陆十念往前一步,这才看清御榻上的男人。
萧桓已醒了,两名御前女官正替他擦着额角的汗,他卧在御榻上,浑身紧绷,牙关紧咬似是忍受着剧痛。
太后一看脸色就变了,本能上前轻呼道:“陛下!这……这是怎么了?陛下是哪里不适?”她扭头道,“整个太医院这么多人还瞧不出陛下是何病症吗?要你们何用!”
“太后娘娘恕罪!”一群人呼啦啦就要下跪。
太后简直怒不可遏:“全都给哀家滚过来给陛下诊治!陛下。”太后坐在床边,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替他擦着脸上的汗,又回头道,“小七快过来。”
浑身的疼痛几乎要将萧桓的意识抽离,他似乎此刻才看到仿佛吓傻站在床前的小公主。
陆十念刚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听萧桓厉声道:“小七,你出去!”
别说陆十念,连太后也被吓了一跳:“陛下,小七是担心你……”
“出去!”他仿佛没听到太后的话,急急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又咬牙背过身去,看得出他整个人隐忍着不住颤抖着,连话都仿佛是凝起了所有的力气挤出来的,“余来,送七公主回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让七公主进来!”
人是余公公带来的,还以为陛下会希望看到小公主呢,余公公额上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忙上前弯腰就把小公主往外抱出去。
那抹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萧桓再也忍不住,蜷缩起身体痛得呻吟起来。
太后脸色惨白:“陛下!陛下!你们还都杵着作何?太医令!太医令!”
太医令急急上前,太后没来前,他们早就诊断过,但陛下的病症着实蹊跷得很,整个太医院的人愣是没查出什么来。
为了缓解陛下的疼痛他们针也施过,药也喂过,可什么用都没有!
太后看着哆哆嗦嗦上前把脉的太医令,惊恐问:“会不会是中毒了?”
一众太医全都噤声,若是连陛下中毒都诊断不出来,那他们全都不该再活在世上给医者蒙羞了吧!
……
陆十念被抱去了偏殿,余公公急匆匆出去了。
啾啾小声问:“陛下怎么了?”
陆十念一脸严肃坐在软塌上,她也不知道萧桓是怎么了,看着不像是受伤也不像是中毒……
他把她赶出来,是因为怕吓到他最爱的女儿吗?
呵,她一点也不害怕,看到他越痛苦她就越高兴!
大约半时辰后,余公公才又来了,他擦了把汗,勉强笑道:“陛下让殿下先回懿宁宫去,奴才亲自送您去吧。”
陆十念坐着不动,直直问道:“我父皇怎么了?”
余公公忙道:“陛下让殿下莫担心,是陛下昔日行军打仗落下的旧伤,这几日阴雨天,这才复发了,休息几日便好。”
哈,又是行军打仗啊,上回还说他背上的疤是抗敌时落下的呢?
以为她会信?
不过看余公公的神色,陆十念也知道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干脆道:“我就在这儿等着,等父皇好些了我就进去看他。”
余公公拗不过她,最后满脸欣慰道:“陛下若是知晓殿下这般孝心,一定很高兴。”
余公公出去后,啾啾也出去溜了一圈回来。
“殿下。”啾啾皱眉道,“不知何故,正殿外的人全都被撤走了,陈大人来了。”
“陈渡?”陆十念更好奇了。
啾啾点头道:“对呀,他的人守在正殿外,奴婢人小,开始他们没注意到,奴婢听到正殿内有人在惨叫,也不知是不是哪位太医被罚了。”
陆十念坐直了身体,只怕不是哪位太医,是萧桓吧。
什么旧伤能疼成那样?
她蓦地一怔,是她当年砍的那一刀吗?
想过之后,她忍不住一笑,那一刀虽然严重,也绝不至于这样。
更让她不解的是,陈渡来干什么?
他又不是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