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絮阳的心头一跳,萧桓来了!
他立马意识到眼下他并不是赵楟的模样!
祝絮阳的神情一僵,陆十念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手臂用力直接将他拉了过去,他只觉膝弯被人一顶,身体本能一矮。
不等祝絮阳回过神来便见陆十念背身挡住了他的脸,顺势环手抱住了他。
远处萧桓的脸色骤变,天底下竟还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和他的小七亲亲我我!
陈渡一看主子的脸色不佳,立马转身示意侍卫们转身。
萧桓翻身下马,疾步朝药王谷入口走去:“小七!”他伸手握住了陆十念的肩膀,用力将人拉了过去。
陆十念身影移开,露出了对面赵楟的脸。
萧桓拧眉,真的是赵楟!
他的胸口压着怒,八年前有世子,如今又来了个赵侍郎……虽然他明白,小七长大了,总有一天会遇上心爱之人,终有一日要出嫁,但……但他就是放不了手!
祝絮阳忙跪下行礼:“臣参见陛下。”
陆十念转身,敷衍地行了礼:“见过父皇。”
她悄然打量着萧桓,很是奇怪,他怎么会来这里?
“父皇?”陆十念又叫他一声。
萧桓回神,板着脸叫了平身,这才将目光落在陆十念身上,蹙眉问:“不是说跟冀北侯去盛京的吗?为何又来这里?”
陆十念点头道:“祭拜了六哥后,我又想起赵侍郎在梁州,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我跟赵侍郎有过节。在上京时,他尚且还有太子哥哥和三哥哥相护,可眼下是梁州,我便想趁机去梁州整他。没想到,不打不相识了,是不是,赵大人?”
“……”祝絮阳只好应道,“殿下说的是。”
萧桓仍是沉着脸色,就他们刚才的样子,只是不打不相识?
“那为何来药王谷?”
陆十念捂着肩膀道:“我受伤了,来药王谷求药。”
“什么?受伤了?”萧桓急着将人拉过去,“父皇看看。”
手指触及陆十念的衣衫,他似又想起什么,抖开披风将人挡住,又冷冷道:“赵侍郎看什么?”
祝絮阳忙低头道:“臣不敢。”
陆十念按住萧桓的手道:“都好了,已经没事了。倒是父皇缘何会来这里?”
萧桓嗔怒道:“赵侍郎来梁州是有任务在身,朕又得知你也来了,能不担心吗?”
陆十念忙问:“太子哥哥的人到了?这么说,梁州的事解决了?”
萧桓不悦道:“这些事不必你操心!跟父皇回去!”
陆十念被他拉了过去才发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萧桓径直上了马车,又回身将她拉上去。
陈渡牵了一匹马给祝絮阳,道:“大人能单独骑马吗?”
祝絮阳笑道:“可以,多谢费心。”不行,难道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要共乘一骑吗?
车帘落下,车夫便掉了头要走。
陆十念还以为萧桓私下便要问她同赵楟的关系,没想到马车行了一段路也没听他开口。
他只是坐着一动不动望着她。
陆十念被他看得浑身发憷,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之前我们在梁州城内发现王琏藏匿钱财的院子里竟然有地道通往原靖南王府别院。您一定想不到,那座别院下面也有一条地道,居然是通往梁州城外的。”陆十念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继续道,“这些年还总有人不信当年靖南王谋逆呢,连地道都挖好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早就做好了要谋反的准备吗?”
她藏在衣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萧桓看了她片刻,徐徐道:“那条地道朕知道,早在先帝登基之前就挖好了。”
陆十念脱口道:“什么?”
萧桓道:“那原是用来帮助先帝夺位时调动军粮兵器用的。”
真的?
陆十念紧握的拳头蓦地松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父王不会的!
她之前怎么能怀疑父王呢?
陆十念,你是疯了吗?
“怎么了?”萧桓的声音温润,带着几分担忧,“手这样凉。”
陆十念回神发现她的手已经被萧桓的大掌裹住,此刻正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萧桓朝车窗外看了眼,嗤笑道:“怕朕杀了赵侍郎吗?”
陆十念的指尖一颤,她忙道:“父皇为什么要杀他?”
“哼,他拐走朕的小七,这理由还不够吗?”
陆十念倏然心惊:“我不许您动他!”
“不许?”萧桓的眸色微冷,一字一句道,“你三哥哥迁府那晚你还因为赵侍郎对你六哥出言不逊对他大打出手,这才过了多久就对他和颜悦色,可见这赵侍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十念道:“不是他,是我……”
“你怎么?”萧桓倾身道,“朕很好奇,是什么让在过去八年都对世子念念不忘的小七转身就对旁人投怀送抱……”
陆十念死死咬着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抵达驿站。
天子亲临,整个驿站如临大敌。
里外守卫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祝絮阳刚在房间坐下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陈渡推门入内道:“大人,陛下召见。”
祝絮阳从容起身道:“有劳陈大人。”
萧桓会召见他是一早就预料的事,祝絮阳出了房间,忍不住问了一嘴:“殿下何在?”
“在房内,陛下召了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给殿下看伤。”陈渡回眸,轻声道,“只怕一时半会殿下还不会知道陛下召见大人的事。还望赵大人,自求多福。”
陈渡站住了脚步,恭敬道:“陛下,人带来了。”
里面传来萧桓冰冷的声音:“进来。”
陈渡推开门,朝祝絮阳一笑。
祝絮阳深吸了口气入内,他已然知晓萧桓从前与陆十念是什么关系,自然很明白看到同陆十念亲近的男子时,萧桓会是何种态度。
一个嫉妒心上人被他人染指的男子,一个不愿心爱的女儿被人拐走的慈父……
更何况他如今还是高高在上坐拥天下的人主。
他想杀人,简直和踩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所以,祝絮阳今天要想从这道门里活着出去……那就摊牌也无妨。
他上前一掀衣袍跪下道:“臣赵楟,参见陛下。”
萧桓端坐在敞椅上,居高临下睨看着地上的人,冷笑道:“赵侍郎知道朕今日找你来想说些什么吗?”
祝絮阳仍是匍匐在地,轻笑道:“臣不敢妄自揣度君心,只是臣也有一事想求陛下成全。”
“赵侍郎但说无妨。”萧桓眯了眯眼睛,他倒是想看看,这赵楟敢不敢向他求娶小七!
他若敢这样说,他此刻便当场杀了他!
祝絮阳垂下眼睑,一字一句道:“臣想请陛下飞鸽传书回京,赐死废妃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