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时就将自己难题说了:“太后昨日召我进宫,还问起了婚姻之事。”
许棠一下子就敏锐起来:“太后是想给少爷赐婚?”
这就不妥当了。
太后赐婚,想来也是为了紧紧掌控住叶清时。
叶清时若真从了,那至少在整个接管朝政之前,是别想摆脱这个恶心事儿。
就算真接管朝政了,转头就处置自己糟糠之妻,似乎也叫人诟病。
不过,许棠反应过来:“太后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一遭了?”
按理说不对啊,前世的事儿……
许棠又恍惚明白过来:如今事情改变了许多,兴许这个事情,也会随之改变也未可知。
“不过,少爷还是要想法子拒绝。”许棠说得认真。
叶清时也颔首:“是啊。”
叶清时盈盈带笑,许棠眉头一跳:“少爷要将这个事情交给我?”
叶清时没否认。
此时赵澜已经套好了车,就等着几人在庄子里游览一番了。
当着赵澜的面,叶清时没再提起这个事儿,许棠自然也就以为他不想叫赵澜知晓,故而也压下不提。
不过心头是真当犯愁。
之前她就让叶清时定了衡王府小郡主,偏他不肯!
如今可好!
再不济,就是黄贞也是使得!
殊不知,如今黄贞正哭得伤心呢。
黄家这头有意和叶家结亲,也叫人去跟叶振水提了,可没想到,竟是被拒绝了!
这黄家原本只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竟然是被回绝了!
别说是黄贞愣了,就是黄家一家,都有点儿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若说叶清时被别家相中了,或是他自己有中意的也就罢了,可偏偏打听来打听去,一个也没有!
黄贞先是去了叶清时之前住的宅子寻人,想问叶清时为什么,却不料他竟已回了京城。
黄贞这下就更伤心了,可不得哭?
赵澜看着许棠那样儿,就知道叶清时肯定说了什么,不过他也懒得多问,淡定驾车。
叶清时也老神在在的坐上车,悠然的观赏田园美景。
唯有许棠一人,在这里绞尽脑汁。
许棠觉得,大约叶清时是不想和任何人定亲。否则的话,自己拿出个挡箭牌,岂不是容易?哪里需要自己?
几人下午时候,从庄子上满载而归。
许棠那两只鸡和一篮子鸡子,实在是破坏了叶清时马车的清雅——
不过好在两只鸡都挺安静,没闹腾,不然许棠脸皮再厚,估计也没脸见叶清时。
叶清时特意将许棠先送去了西市那边一趟,将东西放下,这才又回了府。
府里却已是炸了锅。
叶振水还尚沉得住气,可鲁氏却生气:“如此行事,将人都得罪光了!日后,叫其他人怎么办?”
叶清时如此,只叫旁人觉得自家是没规矩!
就是福安公主,也有些气恼。
毕竟叶清时不该是这样的孩子。
所以叶清时一进门,就被福安公主叫去,进行三堂会审!
许棠看叶清时淡然自若那样儿,心里略安稳些。
也不知为何,想着要三堂会审,许棠倒比叶清时还要更心虚。
赵澜也是平静得很。
一路到了福安公主跟前,福安公主难得沉了脸,对着叶清时也是没缓和半点:“阿时,你来说说,为何如此任性?”
这不是叶清时的做派。
所以福安公主生气归生气,可整个人也还算理智。
最不理智的鲁氏:“阿时,你想没想过你这么做,让整个叶家都跟着受牵连?旁人只说咱们府上家教不好!”
一想到要牵连自己两个儿子,鲁氏就完全冷静不下来。
这会儿,真是吃了叶清时的心思都有。
这么多年好吃好喝供着,叶清时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叶振水早已经是头疼无比,此时鲁氏还如此形状,登时烦躁:“夫人住口罢!”
鲁氏一低头,眼圈红红的,眼泪也下来了。
这是真委屈。
再看叶清云叶清峰,两人也是欲言又止。
屋子里气氛,一时凝重得不能更凝重。
许棠站在门边,心里忽有些难受。
叶清时看似一直受宠,可说到底,也最多是在福安公主那儿有些温情罢了。
其余人那,更多是纵容和哄着,以及疏远。
哪怕叶振水,对叶清时更多也是郑重其事的恭敬,半点不逾越。
这样的日子,看似没什么,却也煎熬吧?
叶清时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回答却很简单:“就是懒得去罢了。”
这话彻底成了压垮鲁氏的稻草。
鲁氏气得浑身发抖:“懒得去?我看你是疯了!那是京兆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就算叶家是世家,可又如何?叶振水的官职,可不如京兆尹大!
“我看这么多年,是真将你纵容坏了!”鲁氏顾不得叶振水的态度,锋锐之言脱口而出:“且不说你是庶子,就是嫡子,也不敢这样孟浪!”
鲁氏此时不仅埋怨叶清时,也埋怨着福安公主和叶振水。
若不是这两个人,哪里会将叶清时纵容成这样!
可以说,在这一瞬,整个叶家的矛盾,都爆发了。
叶清时叹了一口气:“之前我在宫宴上出尽风头,如今太后怀疑叶家。我若再斩头露角,那真就让叶家坐实了。”
福安公主大约也猜到这个缘故,只是……“你大可以装作愚钝,也不至于要如此乖张。”
“不乖张,又怎能出名呢?”叶清时笑笑,然后看一眼福安公主,“祖母,任性些,才说明叶家太宠我啊。”
如此一来,他就在京城里出了风头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就有更多人慌了。
福安公主还是吃不透。
叶振水也不吃不透。
不过,许棠却明白了。
叶清时这是在为离开叶家做准备,也在为自己吸引足够的目光,累积足够的话题。
他现在越荒诞,回头若做出什么事儿,才能引起更多关注,也才能让更多人看到他的出彩。
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恐怕叶清时是更要出名了?
鲁氏已忍不住骂起来:“你自己要作死,何苦连累你哥哥们?”
叶清时轻叹,“放心,连累不着。”
来不及说更多,宫里大总管陈天喜到了。
陈天喜是替太后带口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