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圈住的陆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洛云程从后方握住她的两只手，一股股灵气从他手上倾泄而出。
引导着她感受灵气的走向。
洛云程俯下身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旁，点燃了耳朵的温度。
顶着通红耳朵的陆收慢慢从里面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坚定又光明的力量，是等待出鞘前的压抑以及一往无前的战意。
这就是洛云程吗？
这就是天术师吗？
陆收胡思乱想道。
“集中思想，想想你手握神明赐予的力量，是为了保护这世人脱离虚魔的侵蚀。现在你的敌人就在对面虎视眈眈，你要唤醒沉睡的力量，履行你作为天术师的使命，以至真至纯的光明去对抗那些阴暗的恶。”
“你想战斗，想保护。”
“你承载着期盼，想要成为一柄利剑。”
“现在你能感受到吗？”
洛云程一句一句娓娓道来，有磁性的男低音清冷动听。
“好……”陆收犹豫着开口。
“好像懂了？” 洛云程理所当然地想着，收回了手等着看陆收表演。
“好中二啊……”陆收看看周围越来越近的人，“你们认真的吗？平时就这样学习的？”
除了感受到灵气里面蕴含的力量，陆收可以说是完全不得要领。
她试图调动起自己的法器红莲，但是不管她怎么想，红莲都没有出现。
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洛云程口中所说的什么能量的涌动。
洛云程回想了一下，他天赋高，小时候前辈也就是说了一些这样引导的话，带着感受了几回力量他就学会了，以后也只是通过修炼，磨合自己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罢了。
听他没有回答，陆收也反应过来了：“我可能大概也许悟性不太够，领悟不了你们的绝学。”
学霸都是一点都通的，他们出身术师家族还耳濡目染，必然和自己不同。
陆收心想。
“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在那里……啊！”洛云程话没说完，陆收已经拉着他扭头就跑。
“你不会打我不会打留在这里干什么？既然是给我们个下马威，那我们走了他们就没事了，快跑！”陆收这个小个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洛云程个大高个跑得飞快。
但是到底腿短跑得慢，而且平时也没怎么锻炼，没过一会儿，陆收就慢了下来。
洛云程本来想祭出自己的法器，尝试下把前面的这些解决了，与隐藏在后面的虚魔来个隔空交手。
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长腿一迈跨到她的前头，反过来扯过她快步离开。
离开途中回头一看，后面的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场面有些阴森可怖。
等他们再走远些的时候，回头看到灰雾就慢慢散去了，远远看着，来往学生一切如常。
又有鲜活的人来人往，欢声笑语，而不是刚刚那种全员麻木的神情。
果然，这里面有个大东西在虎视眈眈，同时也在警告他们不要靠近。
回到酒店后，洛云程又跟着陆收回到她房间，俩人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来，这个虚魔不仅实力强劲，而且也很聪明。平日里不露出一点马脚被看到，如今看到天术师来，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就拉了那么多学生当人质，让我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洛云程十分自然地走到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皱着眉思考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能力的前提下，带着萌新陆收破局，启发她的能力。
这也是他们太轻敌了，本地术师分会的报告里面完全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况，不然他们一定会多带点人。
刚刚他们要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走，说不定混乱的学生群就会把他们冲烂了。
“对不起……”陆收心里冒出了几丝愧疚，当初让她来，是说要帮忙，可是现在什么也帮不上，不仅自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别人都手把手教了还学不明白。
就连唯一让她心里暗暗感到小骄傲的红莲也突然不通心意一样，不听指挥。
导致他们只能直接落荒而逃。
她怏怏地坐到床边，沉默地低头，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包包背带。
听到这声“对不起”，洛云程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要道歉？把你遗漏了这么久，原本也是组织的疏忽，而且这次任务也不是你主动要来，是我要带你来，怎么说这责任也说不到你头上。”
“可是，按你的说法，我本来应该能做些什么，但是我没做到，没有达到你们的期盼。”陆收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退缩地承认自己的无用。
陆收话说得很坚定，但是吞咽的动作和蠕动的嘴唇，暴露了她的沮丧和不安。
洛云程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陆收有时候看着比较偏执乖张，让人感觉不近人情不好相处，又能够成为天术师。
而且他甚至有点同情她了。
陆收接着往下说着。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得找你们这些专业的人来吧，真是不好意思，没有能够帮上忙。”
洛云程在思考，不过思考的不是到底要不要喊别人过来处理，他自己本身就是年轻一代天术师中的佼佼者，战神的传承更是让他的武力值直线上升，比起前辈们也并不逊色。
如果这里的事情他不能解决，那么其他人过来同样也是十分棘手。
术师过来用处不大，天术师又不一定有人有空能来支援。
抛开想要训练陆收的想法不谈，一路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考虑，现在是不是要先避开陆收去调查，去祛除，然后找个合理的解释来遮掩。
至于陆收的修炼问题——还是带回组织以后，让前辈们一起看看吧。
洛云程思考的期间，陆收越发觉得自己此行有点不自量力的多余。
怎么刚进了新手村，也期待着能够跟大boss打个有来有回呢？
“当初我就说不来……现在肯定是也觉得我没用了。”陆收心里想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让自己脱离这个窘境。
“有没有可能，你们弄错了，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天术师，之前可能是有什么意外？”陆收认真的问。
“没事的，不要多想了。”在陆收自我嫌弃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洛云程走到她身前。
看到陆收低着头沮丧得像个吃不到饭的小狗，洛云程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一句。
陆收一脸错愕地看向他，这个明显直得要死的男人，居然也会说这种暖男的话。
“你没有任何错，陆收，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什么。”洛云程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依然语气诚挚地说道。
这句话就是什么。
就是寒冷的冬夜里点燃的一盆炭火。
干涸河床里涌现的一支清流。
一下子就将陆收心里的自责冲散了不少。
洛云程不想给她太多压力，推说自己回房间想想后面要怎么做，就离开了。
门关上后，陆收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扑，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面，窝在那用手机看之前洛云程发过来的各种资料，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这些内容都是别人已经反复看了又看的内容，一时间她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看看贴吧吧，说不定有人发过什么。”陆收想着，摸去了海城大学的贴吧。
学校这种地方，历来少不了秘闻传说，哪里闹鬼啊，哪里有神秘事件啊，总是能以第一视角写得头头是道。
果然，不一会儿，陆收就翻到了好几个“震惊！午夜时分这个地方居然……”“海城大学十大诡异事件你知道多少”“千万不要晚上去静心湖千万不要”这样一看就很吸引人点进去阅读全文的帖子。
前面几个帖子写得都大差不差，无非是些空教室、女厕所之类的诡异事件，什么推开门突然一个白色影子路过啊，什么无人处总能凭空传出声音啊，甚至还有人说晚上玩笔仙游戏，笔仙威胁要报复在这里的所有人啊。
有些看上去好像能用科学和巧合解释，有些完全是无稽之谈，一看就是各种流行的恐怖故事里面搬运下来博流量的。
倒是最后一个和静心湖相关的帖子，里面的内容引起了陆收的注意。
这是个好多年的老帖子了，楼主是这个校区的第一批学生。
她讲述了自己有天晚上跟男友去静心湖附近约会时遇到的事情。
“太可怕了朋友们。静心湖里听说挺深的，那天我们路过，我男朋友说我中邪了一样，非要越过栏杆往里面跳，他拼命拉着我，但没拉住，让我直接跳进水里。”
“因为我不会游泳，我男朋友赶紧下去救我，我们俩人在水里的动静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了，马上很多人围了过来把我们拉上去了。”
“我男朋友说，把我拉上去的时候，我已经呛了水没有意识了，他们赶紧把我送到附近的医院抢救。”
“最可怕的是，醒来后我完全没有这个时候的记忆，家里一听，就在我出院后直接拉着我去了神庙，找了大师。”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看下面的回复，好像每隔一段就有学生遇到这种事情，遇到就回来顶一下帖子。
……
“我也有次晚上路过那边后，迷迷糊糊地站在校区外那条马路中间不走，室友说三个人都拉不动我，大晚上的把她们吓坏了。”
……
“静心湖肯定有水鬼！昨天我备考研究生在自习室待的比较晚，远远地听到静心湖水面哗啦哗啦地响，望去就发现水面上像喷泉一样涌起了很多水柱，我还奇怪怎么学校大晚上地开喷泉，第二天白天路过一看水里根本没有喷泉！”
……
“姐妹们静心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刚看到一个黑影从水里爬出来，拉着岸上的一个女生打，我当时就被吓住了，想上前去阻拦并且喊人过来，一扭头他们人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
因为没有学生拍到实锤上传，更多的人都没有当回事，只把它当成一个无聊的“月经贴”，时不时有些人编个段子博人眼球。
“这么多学生反映静心湖，学校也不给个说法吗？”陆收感到十分疑惑，她翻完整个帖子，又去其他地方搜索了一下，只有静心湖环境和景观设计的介绍，并没有什么志怪传说，或者学校方对于学生反映事件的调查和回应。
这时，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陈舒敏。
——敏敏：今天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饭呀~
虽然陆收并没有想跟这个妹妹一起去吃饭，但——
——鹿鹿：中午都跟着行程，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对了舒敏，听说你们学校有个静心湖，夜景还不错，我们打算晚上空了去逛逛。
——敏敏：那你们肯定要早一点去，那地方太晚了就有点……不对劲。
——鹿鹿：哦？展开说说。
陈舒敏转发了一个帖子过来，正是刚刚陆收在看的那个。
——敏敏：以前看到这帖子都没当真。后来想想，我的那些臆测和奇怪情绪好像都是那天我路过静心湖以后出现了，这个帖子里面说的那个被打的人，看看时间，就是我。
——鹿鹿：？？？
——敏敏：总之你们一定要去的话小心一点吧，或者找点平安符什么的戴上，可惜晚上我有课，不然我带你们逛逛。
——鹿鹿：嗯。
结束和陈舒敏的对话后，陆收立马爬了起来，揣上房卡和包去敲隔壁门。
洛云程很快就来开门了，他脱了西装外套，薄薄的灰色衬衫袖口挽到上方，脸上架着出门就会拿下的银丝框眼镜。
整个人呈现出矜贵的慵懒气质。
“怎么了……”
“静心湖一定有问题。”
陆收和洛云程同时开口。
洛云程让开身子让陆收进门，然后在陆收身后关了门。
“我在学校贴吧里看到静心湖的帖子，里面说了很多古怪的事情。”
陆收一边走一边说，一回头发现洛云程就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