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窗户边,少年的眼瞳化作了银白色,一股稍显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直惊的床上的小猫一个激灵。
急匆匆的跑到少年脚边,喵喵的叫了起来。
“铲屎官,你怎么了?别吓本喵,本喵很乖的,你别不要我。”
眼神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少年微愣的看着自己脚边一个劲的转却又不敢往腿上爬的喵喵,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温柔的将喵喵抱起,揉了揉肉乎乎的小脑袋。
“没事的,小爷我不会不要你的,乖啊,好好睡觉,接下来几天怕是要有些忙了。”
……
一座稍显陈旧的老屋前,先前避雨的男子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屋门。
入眼,一白发苍苍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正盯着面前陈旧的梳妆台发着呆。
男人看着这一幕,无奈的叹了口气,
默默的走到老人身后,轻轻的帮老人揉了揉肩膀。
“爸,该走了,你有什么想带的我们都可以带走,等水退了,我们再回来,一切都还在这,你还可以继续守着这个屋子,生活也还会如同以前那样,你说是不是。”
老人没有言语,只是拿起了把梳子,自顾自的梳起了面前的空气,好似这一动作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男人见此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一遍又一遍的劝说着老人,老人却始终没有答话。
气冲冲的怒骂一声,男人气愤的走进了屋子,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抬头的一瞬间,一张男人看过无数遍的照片映入了男人的眼中。
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两人怀中抱着个小孩。
小孩是男人自己,夫妇则是年轻时的父母。
两年前,男人的母亲因病去世,当时的父亲在大城市的医院中,守着母亲一直守到了最后一刻。
也因此,男人的父亲并没有经历两年前那场百年一遇的洪灾。
在带着一盒骨灰回到被洪水浸泡的面目全非的家中后,男人那坚强的父亲看着消失的一切,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流了许久许久。
用了很长很长时间,男人的父亲才找回了一些妻子曾经的物件,也就有了现在的屋子。
走至相框前,轻抚这擦的干干净净的相框,男人长叹了口气,默默下定了决心。
午后,乌云渐渐消散,阳光重新落入小镇之中。
屋内的话报机响起了紧急的通报声。
请全体居民注意,接碧波朝廷紧急通知,今日大江中游沿岸至齐水湖一带的百姓进行紧急撤离,为洪水有序入海,上游水闸已开闸放水,请大家有序撤离。
再次播报,请全体居民注意……
听着话报机的播报声,看着屋外一个个匆忙准备撤离的身影,男人走进了厨房。
泡了两杯清茶,悄悄的在其中一杯放入了两片喝下即睡的药物。
男人不知道的是,他那年迈的父亲在客厅内默默的看着他的动作。
回到屋内,将茶水端至父亲身前,男人轻声道。
“爸,喝点茶吧。”
老人看了眼男人,也没拒绝,轻呡了下杯子,眉头皱起。
“并儿,去帮我拿点冰糖来,我有点想吃糖了。”
未做多想,男人答应了下来。
在男人去厨房拿冰糖的时候,老人悄悄的把两个杯子换了个位置。
从厨房走出的男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当是自己的老父亲今日可能想吃点甜的东西。
冰糖被放入了没有药物的那杯茶中。
在男人期待的注视下,老人喝下了杯中的茶水,有些紧张的男人见此也是松了口气,端起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眼前渐渐出现了重影,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身形一晃一晃的跌倒在地。
缓缓从轮椅上走下,老人想要将地上的男人扶起,只是年迈的躯体终究不如曾经那般矫健,折腾了半天,不仅没有把男人扶起,反倒是闪了自己的老腰。
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老人坐回了轮椅,拨动着轮椅的按键,来到了桌前。
拿起了桌上最近几年兴起的多功能通讯器,老人按下了通讯录上第四个号码。
“是良子吗,我是你三叔,你并哥在我这,你来我家一下,带他离开吧。”
十分钟后,一个身材颇为壮硕的小伙出现在了老人房中。
此刻良子满脸为难的看着老人。
“三叔,您这,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老人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照片,笑了起来。
“你们年轻人走就行了,你三叔我老了,走不动了,这些日子我时常梦到你三婶,她对老头子我说,她在底下好孤单。
你三婶陪老头子我过了一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在去底下了,又这么孤独,老头子我又怎能忍心让她一人承受这孤独呢?”
“三叔!”
伸出那有些干枯的手,老人制止了良子继续劝说的行为。
“良子,你三叔我这辈子也没怎么任性过,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算是三叔我求你了,把你并哥带走吧,三叔想一个人静静。”
在熬了许久之后,眼眶泛红的良子终是背起了昏睡的男人离开了屋子。
屋内,老人打开了多功能通讯器,按下了第一个号码。
梳妆台上,有通讯器的铃声响起。
摇着轮椅来到了另一个通讯器前,老人按下了接听键。
“老伴啊,好像有三天没给你打电话了,老头子我现在记性不太好,也记不清时间了。
前两天,我又梦到你了,梦里的你过的很不好,总是被人欺负,气的老头子我好几天都睡不着。
你放心,再过一日,老头子就去下面陪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老头子我一定要揍死那些欺负你的人。你还记得年轻的时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