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药的小秘密被人家瞧透了,而她对人家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这种感受就跟没穿衣服站在化装舞会上一样,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好在她是个理智的人,沈令云这几天顾着医药师试炼,她也的确需要闭关提升状态,此时追着解惑,估计沈令云没时间,她也没精力。
闭关七日就闭关七日吧!
左右她以前经常闭关,一般都是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吹吹小风,晒晒太阳,安安静静待上几天,或者搬到白家别院,弄个花惹个草,煮个茶烧个菜,吃吃睡睡个把月。
主要是,能躲开大姐拿她当小白鼠般蹂躏。
而这次闭关倒也安静,也吃吃,也睡睡,就是还得当小白鼠,又放血,又灌药!
白无药认命地把两大碗药汤倒进胃里。
鸢飞刚走,花若妮醒了。
“白姐姐……”小女娃儿先是呆怔了许久,有些适应不了状况。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大眼睛一眨,立刻滚出两颗泪珠,很快转成嚎啕大哭。
“哇呜!白姐姐,妮妮好怕……呜呜……”孩子一头扑进白无药怀里。
白无药毫无哄孩子的经验,猝不及防间,湮没在了孩子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里。
“不怕不怕,没事了,不怕……”猎妖一把好手的守界军副尊,慢半拍地环住小孩颤抖的身子,嘴里只会重复这几个简单的字节。
“呜呜,路萱……那个坏女人,抓了姐夫,呜呜,逼妮妮吃毒药……”毕竟是孩子,受了惊吓,觉得委屈,哭的疙疙瘩瘩,好不堵心。
寥寥言语片段,白无药听清了大概原委。
又是路萱啊,本以为她与妖族有所勾连已是罪大恶极,没想到她还干了抓人下毒的事。
秦寒被抓,就解释的通为何妮妮失踪,他却没能知会向来交好的萧子鸿,也无法做出任何搭救的举动了。
不过路萱抓秦寒做什么,白无药没作思量,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便罢。
“坏女人……害死阿姐,又来害姐夫,害妮妮,还要……还要害白姐姐……呜呜……”花若妮鬼门关走了一遭,真是吓坏了,哭起来有些刹不住脚。
白无药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轻抚拍孩子后背。
渐渐地,花若妮哭累了,直接在白无药怀里睡着了。
这时,有人敲门。
低头一瞧小脸挂着泪痕的花若妮,白无药将孩子放平躺好,不等第二声门响,身影已飘落玄关。
她拉开一条门缝,闪到了外面。
“哎呦!”
外面的人冷不防温香软玉撞满怀,反应倒快,一把就抱住白无药,旋了一圈卸掉力道,免去摔个仰马叉之灾。
“太子殿下不知道躲?”白无药被他抱得死紧,勉强抬起小脸来,对着上方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说道。
“顾长堑在我后头,怎么躲?”萧子鸿一口热气喷在她头顶,口齿一如既往地伶俐,“难不成我要和他撞作一团去?”
被点了名的缇衣大督领果然在后面,他抱起刀,拱手道:“见过白姑娘。”
白无药干笑着点点头,正要叫萧子鸿放开自己,听到动静现身的鸢飞远远就扔过来一把弯刀!
“放开我家嫂嫂!”黑衣少年一刀直取萧子鸿后脑。
这是要弑杀当朝太子啊!
白无药眼皮子一跳。
顾长堑可不是吃素的,他喝声:“放肆!”佩刀带着刀鞘向上一抬,将弯刀原路给弹了回去。
“嘻嘻。”鸢飞近到跟前,将武器接住,单手解下另一把弯刀,双刀一错,寒光霍霍。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居然以一种根本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的挑衅姿态,砍向萧子鸿抱紧白无药的那两根手臂,非逼他撤手不可!
偏偏太子殿下也是个有脾气的男人,且身份贵重,自有尊严,鸢飞越如此,他抱的越紧,不但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还冲鸢飞“切”了一声。
哎呦呵!美少年当即瞪了眼,火气上脑,干脆双刀一沉,结结实实砍了下去!
顾长堑见状,不再客气,刀锋出鞘。
“锵!”短兵相接,两人脚下俱是退了两步。
“顾大督领好身手。”鸢飞嘴里称赞,口气却满满嘲讽,“就是吧,有点不要脸,连带着主子也不要脸,老是来骚扰我家嫂嫂做什么,避嫌不懂吗?”
“鸢飞兄弟,你也不差。”顾长堑冷道,“明眼人都看得出,白姑娘不同凡俗,岂是你那一身功利的主子能够相配的?嫂嫂二字,未免叫的一厢情愿吧。”
“你说谁一身功利?”美少年怒了。
“你说谁不要脸?”大督领扬眉。
“简直找死!”
“彼此彼此!”
一个意气用事胆大妄为,一个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乒乒乓乓,叮叮咣咣,天雷地火交战在一起。
两道残影从廊下打到天井,从山水打到屋顶,打的那叫一个如胶似漆难分难解。
白无药挣了挣,萧子鸿这才放开她,两人抱起双臂观战,边看边聊。
“妮妮在房里?”
“嗯。”
“她没事了吧?”
“嗯。”
“我的身份……”
“嗯。”
“你,不介意?”
“嗯。”
“太好了!”
“……”白无药的视线追着打斗的鸢飞和顾长堑,捕捉他们的元力波动轨迹,没怎么专心与人聊天。
“哈哈!”萧子鸿吊着的心终于落回去了,他抚掌笑了一会儿,聊起另一件事,“我夜审了柳怀春,她交代……”
“我不想知道。”鸢飞和顾长堑算得上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高手,白无药正从他们身上熟悉武者元力,心不在焉地说道。
“这关系到你的名誉,先是被拐进怀春帐,后又蒙上勾结妖族之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地宽恕那些对你有恶意的人!”皇帝不急那啥急,萧子鸿见她这么云淡风轻,真是替她心疼,“我、我是一定要给你正名的!”
善良?
宽恕?
白无药着实被这俩词讽刺了一把,终于分出一缕视线望了望萧子鸿:“多谢了,清者自清,不用麻烦。”
“不行!”太子殿下再豪放不羁,也是从小金汤玉匙长大的,该有的倔脾气还是有的,“无药你就是太好欺负——别劝我哈,这件事我管定了,我要张榜昭告,让所有误解过你的人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