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是太子,你开心就好。”白无药一副你说了算的样子。
一些乌七八糟的事,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自从灭掉了黑甲十雄,真相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公道自在人心,何必大张旗鼓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向来如此“随和”。
更懒得改变别人的想法,一如这位太子殿下。
萧子鸿默了须臾,搭上她的肩,奉送一个大笑脸:“无药,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萧三哥,‘太子殿下’太生分了,我在家里,上有两个姐姐,正是排行老三呦。”
“好,萧三哥。”称呼问题,更不值得白无药纠结,她侧眸看了看搭在肩上的手臂,随口道,“别人都在忙医试,你怎么这么闲?”
言外之意,你可以走了。
哪知这句话戳了萧子鸿痛处:“别提医试了,我被取消资格了,我不是说过了吗?”
说过了吗?白无药想了想,您说过的话太多了,谁记得清重点啊。
“你忘了?”萧子鸿不满地控诉。
白无药干巴巴道:“抱歉。”
萧子鸿甩甩手,“哎算了,反正,我也通不过……你知道,别人为何叫我萧三废吗?”
个人隐私,若换了白无药那位同胞姐姐,肯定刨根问底,偏偏白无药并不八卦。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用蛮力震开萧子鸿的同时,观看起已经打到白热化的战斗。
旗鼓相当啊!鸢飞轻灵,招式多变,顾长堑稳重,攻防兼备,两人都用了全力,若不能点到为止,必是两败俱伤!
萧子鸿没有观战的兴趣,垮下俊脸,得寸进尺半个身子压在白无药肩上道:“不就是每每在第三场试炼时晕血吗,杏林村的人瞎起哄乱叫!济澜医殿也是,识药炼药就行了,非得再考针灸针刀,害的本……咳,害我丢了四年的脸!”
一个跟头栽四年,怎不怪自己不争气?
白无药暗叹,最终还是怕伤了他,抬手轻轻拿掉他的胳膊:“那你今年更应努力才是。”
“是啊,今年是我的雪耻之战!可是呢……”萧子鸿丝毫没有眼力见地又攀上她肩膀,俊脸垮的更厉害,“济澜医殿只收十五岁至十九岁的年轻学子,每个人一生共有五次机会入殿,错过了今年,明年以后我就再也没戏了,这耻辱怕是要背一辈子喽。”
栽了四年,加上今年……
白无药看向他:“你十九岁?”
十九,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人家还在快乐求学的年龄,她却已在生死边缘周游无数回了。
“对,你呢?”萧子鸿问道,“应该够十五了吧?想没想过医武双修挤一挤济澜医殿?”
白无药没答,见他聊的颇有兴致,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只得再泼凉水逐客,“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了,取消资格实在可惜,你该去求求令云,多争取争取。”
萧子鸿立刻蔫了一蔫,冲她翻个责怪性质的白眼:“没用的!济澜医殿有规定,不收皇室中人。”
白无药眸子里映着男子烈阳般的俊脸,突然悟到,当日西坡药田她昏倒之后,秋飒和路萱乖乖伏罪,场面毫不混乱,这是谁的功劳?
能够掌握生杀大权的,除了帝皇,就是太子了。
萧子鸿,不惜暴露身份,收拾了烂摊子,以至于牺牲掉人生中最后一次雪耻的机会,这代价不免令人嗟叹。
而萧子鸿的太子身份,济澜医殿不会不知道,从沈令云与他的对话可窥一二,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至于最后济澜医殿收不收皇室中人,并非重点,重点是太子殿下需要历练成长,也需要得到济澜医殿的认可,拥有将来登基之后驾驭济澜医殿的资格。
如此想来,他牺牲的何止是雪耻一战?
他的豁达之中,又岂是表面的无关痛痒?
白无药目光再不瞥向鸢飞和顾长堑那边,轻声道:“原来如此,好吧,既然你落得清闲,择日不如撞日,我做一桌好菜,向你赔个罪如何?”
“赔什么罪?你不过就是踩了我肚子一脚而已!”萧子鸿摸摸腹部,豪迈地把话题转了味道,他兴高采烈地勾着白无药的肩,“不过呢,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踩本宫的肚子呢,你做菜行不行啊?可不能敷衍我!”
他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强调:“别的要求我没有,一定要有鱼,一定要烤,一定要辣。”
“还带提要求的啊。”白无药被他逗笑了,“好吧,爱吃烤鱼的太子殿下,叫你的大督领别打了,去买鱼吧。”
“顾长堑——”
大督领虚晃一招,应声而来:“殿下,有何吩咐?”
萧子鸿一把拉住他往外走:“打什么架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这么冲动嘛,走,跟本宫买鱼去,哦对了,你背着个筐,还得买些肉食果蔬之类的。”
顾长堑:“……”
“有种别走!”鸢飞从屋顶上飞下来。
“鸢飞。”白无药唤道。
黑衣少年一脚蹬在廊柱上,弹了回来:“嫂嫂何事?”
“去问问令云午饭回不回来吃,我掌勺,谢他昨晚江湖救急。”白无药图省事,打算一顿饭招呼两个人。
“好,我这就去!”鸢飞卷了一阵风走了。
终于落个清净。
白无药回到房里,看花若妮睡的安恬,帮她掖好被角,在旁边坐了,展开调息疗愈的大业。
收功而起时,效率奇高的太子殿下已经把食材准备妥当,苦了顾长堑,武功不弱也被折腾的一头大汗。
“来,无药,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泉香苑的龙丘管家,你要下厨须得知会他一声。”萧子鸿将白无药拉到伙房,指着一位低垂着脑袋的布衣大叔道。
“知会不敢当,贵人们的餐食皆由归心馆负责,伙房也就老奴一个人用用,柴盐等物恐小姐找不到,老奴愿给小姐打作下手。”布衣大叔说完整句话,才稍微抬起了一点点头。
白无药便窥见了此人半张脸!
霎时,她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紧了起来!
这位龙丘管家,怪不得总是低着头,他那张脸,在这青天白日,阳光明媚下,尚且狰狞恐怖,宛如厉鬼,若在深夜碰上,不得把人吓死啊!
一块块疤,一个个坑,遍布了他整张脸,就连脖子和露在外面的手上,也满是疮疤,好像他全身上下曾被无数刀剑胡乱扎了一顿似的,能活着已是万幸!
“无药别怕,龙丘管家模样吓人,性情却好的很。”萧子鸿见她神色有变,忙解释道。
龙丘急急又低下头去:“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