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来,活过来……”萧子鸿慌乱喃语。
白无药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却道:“别白费力气了,灵源寄于紫府识海,并非存于血液,就算有,也很少,没用的。”
萧子鸿身躯一僵,突地想到什么,急声道:“不是血液,对,不是血液!是元力!是元力!无药,你从本命灵源里催动元力,凝实提纯,快!”
元力凝实,乃帝位以上对能量感悟的体现,若这话搁在以前,白无药还真爱莫能助,但自从原位木灵合二为一后,她已能轻易做到。
默了默,她便捏印轻轻划过额心,在悬针纹一现的瞬间,指尖一捻,元力凝实成了碗口大小的青碧一团。
竖指一划,将之分成三份,一份给了萧子昙,另一份给了萧子英,最后一份自然是给萧子鸿。
“试试吧,但愿管用。”她不确定地道。
万幸,萧子英瞬间就眨动了两下眼睛。
白无药的元力里含有本命灵源,提纯之后,比木灵的修复重塑能力只强不差。
但,萧子鸿为何知晓此法?
就连白无药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元力还可以这样用。
她只会直接耗损原位木灵,一如当初西坡药田那般,即使后来原位木灵完整了,元力可以凝实了,她也没想过透过元力可以提纯出等同木灵的蕴灵之力。
可惜,就算有了这种蕴灵之力,萧子昙也活不过来了。
“皇姐……皇姐……”
再出神入化的圣药,若本身死绝死透,也断无起死回生的奇迹。
扶着胸口站起来的明渠瞧着萧子鸿和白无药的动作,以及萧子英的变化,目光有些恍惚,继而悟了什么,表情顷刻间仿佛经历了翻山倒海,嘴唇都颤抖起来。
“控灵咒!”他突地大吼,“原来这就历代皇王的控灵咒,它能召唤和控制木系灵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正霆,卑鄙小人,明知木灵全由他控制,却颠倒是非冤枉明愿姑姑私自盗木灵,他逼死发妻,抄没明家,满门不留!好啊好,好卑鄙,好无耻!好狠心!”
萧子鸿根本没空跟他解释什么,肝肠寸断地搂抱着气绝的二皇姐,嚎啕大哭。
“木灵圣主,你居然助纣为虐,受他召唤,为他所用?”明渠痛心地望向白无药。
“什么圣主?”白无药挑眉。
她只是感应到了灵源颤动,并非不可抗力。
明渠举起右手,露出拇指上的沉香木戒,低低地道:“此乃祖纹龙戒,姑祖,你是我明家的人,你要记得,你是我召来的!青山绿水,下次再见,望你站对立场。”
姑祖?
什么意思?
“你把话……”
“走!”
大局已定,明渠是个相当审时度势的人,冲明宥和明荀一使眼色,当机立断逃了出去。
沐辉广场,青龙神柱旁。
几个人远眺胜安宫,神色凝重地盘点着天牢里的局势。
“少帝大人,要不我们杀进去吧?”唇红齿白的黑衣少年举手提议道。
“愚蠢!”清秀的光头美男子脚上可不矜持,直接踢少年屁股上,“明渠是个兽医,所学尽是针对妖族,咱们少帝都来不及抢回爱妻,你要进去送死?”
“喂!你踢我可以,别胡说八道啊,令云哥哥不是抢不回来,是怕起了争斗伤到嫂嫂!”黑衣少年捂着屁股抗议道。
“你……你还学会顶嘴了?你敢跟我顶嘴!叫你顶嘴!”光头汉子说着,又出一脚。
被踢的跳高三尺,黑衣少年泫然欲泣地讷讷道:“顶嘴我本来就会嘛,学什么学……”
呃……其实,神色凝重的并非这两个货色,而是旁边一袭茶色布衣,总是微微垂着脸的中年大叔龙丘拓英,以及丰神俊秀不知为何又换上医药师蓝袍的绝色帅哥沈令云。
“少帝,大仇得报,全凭主人拼死相搏,您倘若想去救她,老奴定当跟随,万死不辞!”至此时,龙丘对那位“主人”的尊重敬仰才是发自内心。
“你现在叫‘主人’倒顺。”
“老奴惭愧——眼下明渠在天牢里与萧家人算账,正是咱们援救主人的好时机,望少帝定夺。”
沈令云默了默,毫无预兆地轻笑一声,那笑容露出说不清的苦涩,道:“只怕这个时机并不好掌握。”
“什么……”意思俩字还在龙丘嘴里打转,就见他的少帝陡然向前迈了一步。
“该来的还是来了!”沈令云眸子里翻涌起意料之中的震惊,“九沧说,萧子鸿用控灵咒了。”
“什么!姓萧的果然惯会忘恩负义!”龙丘抬起满是疤痕的脸,狰狞骂道。
“明渠逃了,此人聪明绝顶,城府深沉,应该也看出来了……”沈令云突地将阴沉下来的俊脸转向东方,眸子冷不丁变成猩红之色,“鲤跃,你亲自搜寻明渠,把他带去澎湃领,决不可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切记,别伤了他性命。”
“是!少帝!”
“龙丘,将我们的势力撤回连碧森林,此次驰援皇都,死伤甚多,回去休养,待命吧。”沈令云接着道。
“那您……”
“我?”沉默良久,沈令云叹,“他忘恩负义,我却不能背弃母君遗志,更何况,主人在那里,本少帝不可不去。”
“少帝……”龙丘将要说什么,就被蓝色长袖下伸出的修长手指阻断了。
“灼冥死了,两家灭门之仇报完了,母君和父亲在天之灵应有慰藉,之后本少帝的生命里就只剩下报恩了,若吾此去无回,你们便辅佐鸢飞……”
黑衣少年:“我不要!”
龙丘深深凝望着沈令云的眼睛,从中没有看到半点犹疑和踯躅,只得掀衣跪倒:“少帝放心,老奴绝不有负!”
白无药的手指还在滴血。
萧子鸿埋头痛哭,泪眼余光里总是划过一滴一滴的猩红,他艰难地抬起脸来,才惊觉白无药手上被自己咬破的伤口尚未处理。
他急忙从印迹晶环里取出随身常备的药瓶,一把捉起白无药的手——那伤口牙印清晰,深可见骨,险要咬断了她的手指,刚刚急着救姐姐,他居然没轻没重地咬她如此之深!
被捉住了手,白无药才从明渠带来的疑惑中醒神。
她缓缓垂目看向自己的伤,按照方才的法子,于体内催动原位木灵调和元力,凝实,提纯,朝着伤处运转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