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宥和明荀紧跟其后。
但这两人哪里能拂白无药项背?不过才出了胜安宫,就被甩的不见了人影!
“我……靠!”老大叔捶胸顿足。
丢了大公子可如何是好!
“长老莫急,我们先隐匿行藏,再派人打探大公子的踪迹,他会给我们留下记号的。”明荀聪敏地道。
也只能这样了。
此番妖朔之夜降临,大雨瓢泼,雷电交加,但却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显得风平浪静的多,那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全都松了一口长气。
东湛算是真的收复了。
人们奔走相告,陆陆续续回到了他们的家,拾掇狼藉。
三日来,雷雨缠绵,夜间更甚。
白无药带着明渠,被耽搁在双井镇的民居里。
这家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对半夜突然敲门的另一对年轻男女,起先害怕的紧,但见人家男才女貌,眉目慈善,言谈有礼之后,就安心了不少。
又见男的病痛缠身,女的寸步不离,三日来悉心照料,端茶倒水,煮饭烧菜,连带小两口都大大饱了几顿口腹之欲,就更觉得人家亲切善良,是好人无疑了。
“乔姑娘,你手艺真好!”叫林岫的女子赞道。
化名“乔阿四”的白无药微微一笑,寡言少语的矜持模样,惹人喜欢的不行。
林岫的丈夫,是个样貌非常端正的青年,他虽穿着朴素,却被林岫打理的极为干净,衣衫服帖,半点不皱,闻言柔声道:“岫娘手艺也好啊,我还是吃得惯岫娘烧的菜。”
勉强下床来的明渠于一旁边吃边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满庆兄吃得惯林姑娘烧的菜,而在下,只爱阿四的手艺。”
林岫和满庆夫妻俩一听,诶,这话里别有韵味啊!难不成,自称朋友的这两个,其实也是两口子?
白无药给了明渠一个“没大没小”的眼神。
可在林岫和满庆看来,却是与“打情骂俏”没两样了。
明渠得了便宜卖乖,吃的越发津津有味:“好吃!好吃!吃一辈子也不够!”
“我可是你祖宗!”白无药不得不提醒道。
“是!是!你是我的小祖宗!”明渠道,冷不丁倾身压到她耳边,低语:“你说过,出五服就不算一家人,而我们出的何止五服,哪里还有血缘关系。”
白无药扭脸看他一眼,暗含警告。
明渠当即端正坐好,毫不避讳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夫妻,冲她噘嘴飞了个吻,道:“就让我一辈子供着你这位小祖宗,好不好?”
“……”白无药悔啊,干嘛要救这小子。
明渠正待再占便宜,院子的大门突地被“哐当”踹开了,闯进来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在院中四处乱砸,连只搭了个顶的灶房里白无药烧好的那一锅粥都给掀了。
林岫和满庆双双一个激灵,携手起身,走了出去。
“有热闹瞧喽。”明渠咽下嘴里的食物,抿抿唇道。
白无药:“说不定是来抓你的。”
“我会怕吗?也不看看我身边的人是谁。”明渠瞅着她,自信满满,豪言壮语。
白无药悔叹:“我为什么救你……”
“可怜我吧。”明渠道,“又或者,反正我们不在五服内,你喜欢我了?”
白无药忍:“能说会道,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天放晴,就此别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那不行!我这样迟早被萧子鸿抓回去,我一死,明家可后继无人了。”明渠赖定了她。
这句话简直就是魔咒,折磨白无药三日了。
若非念在母亲乔幼华和明渠的远祖明锦华,其实是同胞兄妹的份上,谁要管他死活!
“必须该走了,你我一起。”白无药继续忍。
明渠:“好嘞!”
也不知明渠身上的痼疾是怎么得的,白无药不敢大肆凝实蕴灵元力,免得被萧子鸿的控灵咒寻出行迹,却也每三个时辰都用蕴灵元力帮他疗愈,方见起色。
殊不知,这是明渠康复最快的一次了。
两人等着林岫和满庆处理完外面的事,然后告别,不料,这一桌子碗筷白无药尚未收拾完,就见一道人影擦着半敞的门板,飞跌进来。
白无药伸手拂了拂。
那人于饭桌前踉跄着站稳了。
“你们干嘛打人!”林岫的叫声从院中传来。
“灭妖团办案,谁敢阻扰!”有人断喝。
“啪!”谁挨了一巴掌。
“住手!”将将站稳的满庆,又冲了出去。
外头人喊:“里面是谁?出来!”
被满庆撞开的门板敞大了,使得白无药和明渠再难只像个借宿的客人般躲在屋里。
一听灭妖团,白无药就手指一勾,取出亡旗那块遮面巾,挂在了脸上。
明渠幸灾乐祸一笑,被白无药瞪了一眼,老老实实掏出瓶不知名的药剂,拿手指沾了些,往脸上一抹,霎时,清俊的脸庞便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像是得了癞病一般。
两人先后走出。
小院子里,此刻堆满了元力波动不已的武者,约有十几人不止。
为首的是一个劲健男子,面容冷酷,手按佩刀,一双杀人似的眼睛死死定在从容坦然的白无药和明渠身上。
白无药没看那人,倒先看了看抚着半张脸被满庆护在怀里的林岫,道:“没事吧?”
林岫吓得不敢说话,只摇了摇头。
“你!把蒙面巾摘下来!”灭妖团领头者举起佩刀,指着白无药沉喝。
白无药一皱眉。
“对啊!摘下来!”明渠从旁道,“学学我,得病又不是咱的错,传染给别人也怪不得咱,怕什么呢?”
说着,他还主动去摘白无药脸上的布。
“什么病?”领头者一愣,继而看到了明渠,刹那间只觉得头皮都紧了起来,“别摘了!别摘了!你这腌臜东西,还不把也遮起来!”
明渠“哦哦”着,用袖子遮住脸。
满庆和林岫瞠目结舌,心说怎么一会儿工夫,他和乔姑娘就得了这么个病呢?
“你们!到底把妖族藏哪了?”领头者特地站远了两步,佩刀转而指向满庆和林岫。
“不知道啊!我们不知道!”林岫懦懦地道。
“官爷,我们小家小户的,真不知道您说的什么妖族!就算遇了妖族,逃命还来不及,哪敢藏他啊!”满庆解释道。
“休要狡辩!”领头者拇指一弹,刀锋出鞘三分,“这几日是妖族的虚弱期,我们正在追杀一条丹顶九纹龙,他躲进了双井镇,踪迹在你家附近消失,说!他到底在哪!”
“啊!”林岫突地捂住嘴。
满庆搂紧她。
两人如此动作,更加引得领头者怀疑,他直接刀锋尽出,大喝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语毕,他的刀横在满庆脖子上。
“不要!”林岫心急如焚,两只手把住对方的刀,完全不顾刀锋割破了肌肤,鲜血四溢。
“岫娘!”满庆也是急出了汗,心疼地握住妻子的手腕,想要让她松手。
领头者却将刀一沉,横着一拉!
莫说林岫的手,就是满庆的脖颈子,也要立刻被割断!
“草菅人命,岂有此理!”明渠手一翻,毒药从印迹晶环落入掌心,然而,他知道,再见血封喉的毒,怕是也赶不上那人的刀快,所以他放毒之前先瞅了瞅白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