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暗示,白无药已屈指,稳稳当当地捏住了那人的刀背,裙摆一提,在他当胸一踹。
“啊——”
小领头摔了结实的一大跤。
他本想抽回自己的刀,可那刀也不知为何突然沉了百倍千倍,他竟抽不回来,手一滑,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
“松开手。”白无药捏稳刀背,对林岫道。
林岫吓傻了,一动不动。
她丈夫毕竟是个大男人,沉稳冷静得多,他冲白无药感激地点了点头,将妻子的手扳了下来。
白无药这才把刀扔到那头领跟前。
刀身一半没进土里,晃晃悠悠反射着冷光。
明渠将毒药换成金创药,熟稔地帮林岫包扎。
“啊!啊!谢谢!谢谢!”林岫半晌回过神来,忙不迭冲白无药和明渠鞠躬致谢。
满庆隐约知道这三日借宿在自己家里的不是普通人了,赶紧拉住了冒冒失失的妻子。
林岫慌张道:“那位官爷……没事吧?他是灭妖团的人,糟了!糟了!听说灭妖团是皇王陛下最倚重的军队,我们会不会吃牢饭啊?”
“刚刚官爷的行止,可不是叫我们吃牢饭那么简单。”满庆道,“他冤枉我们窝藏妖族,这是死罪啊!”
“不是!不是的!我们没有窝藏妖族,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妖族!他只是昨晚晕倒在门口,我们以为他是乞丐,扔了半个馍给他!”林岫摆着手对灭妖团的人解释道。
这次,她忘了捂住自己的嘴。
“岫娘!”满庆也没来得及阻止她。
白无药和明渠相视一眼,心中了然了。
而灭妖团的人则将从头儿被踹的震撼中惊醒,纷纷刀剑齐出,杀机凛冽起来。
“各位官爷,拙荆说的句句属实,昨晚确有一人倒在寒舍外头,除了给他半个馍,并未让他入户,也未与他多说半个字,官爷明鉴啊!”满庆道。
白无药也道:“这里并没有你们口中的丹顶九纹龙,去别处搜吧。”
“九纹龙不重要了!兄弟们,把这两个胆敢藐视灭妖团的贱民抓起来!”头领扶着老腰起来,抓起自己的刀,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边叫,他边一刀劈向白无药。
对方毕竟是灭妖团的人,算得上承袭了她的一分衣钵,白无药先前没舍得下重手,现在也只是侧身躲开了去。
“好啊!还是个高手!”头领三刀两刀砍不到人家一片衣角,气的哇哇大叫,“看老子绝技杀神破!”
杀神破?白无药不禁好笑,这叫什么事!有人竟用她教习的杀招来收拾她,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头儿!头儿!你看她面巾上的标志,是不是亡旗刺客啊!”这帮人里还是有个眼神好的,扯住那头领道。
不看不知道——也怪白无药这块面巾是白底银旗,仔细一瞅,十几个灭妖团兄弟全都围了上来,比方才更杀气腾腾。
“是亡旗!”
“长公主有令,亡旗弑君,格杀勿论!”
“跑了丹顶九纹龙,把此女杀了,也是大功一件!”
“一起上!”
白无药听的眉心频蹙,手指一曲,瞬间捉住了那头领的咽喉,低沉地问:“什么叫亡旗弑君?萧……东皇怎么了?”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没事!你乖乖束手,留你全尸,否则!”头领不料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制住,骇然中仍恐吓道。
“亡旗刺客!”林岫缩进丈夫怀里。
满庆抱着她,逃离了明渠的包扎。
明渠冲两口子勾了勾唇角,直将他们吓得一阵哆嗦。
“否则怎样?”白无药手指不禁一紧。
“否则……”头领翻了翻白眼,放着狠话,“否则就让你跟你们少旗主一样,烧成一撮灰!”
“你说什么?”白无药险些扭断他的脖子。
少旗主,左顶昊,他和段柘没逃出来吗?
“呃呃呃……”头领艰难地发出快要断气的声音,“你们……上!上!”
十几把刀剑招呼上来,白无药居然没有动。
明渠惊叫:“阿四!”
“嘶——”胳膊上挨了两刀,白无药一痛,才反应过来,“砰砰砰”将离的最近的几个人踹飞出去。
这几脚,加了不少力道,直将他们踹出了这个院子。
手腕一震,也将那头领扔了出去。
“杀神破!”那头领有些实力,身子一挺,半空硬生生换了个姿势,脚一落地,就冲白无药拍出一掌。
其余的人也一齐发出这一招。
怪只怪,他们不该用杀神破来杀人。
空手夺白刃,白无药身形如风,挥刀如练,眨眼便洞穿了这些人的双腿。
被踹出院子的那几个人折返回来,一见这种境况,大惊失色,好在训练有素,转而杀向明渠和林岫、满庆,想要以此来掣肘白无药。
林岫:“啊——”
满庆抱紧了她。
明渠倒从容的很,一挥手,毒药撒了出去。
白无药见他一时无碍,就先到了林岫和满庆身前,夺来的刀一抬,架住了三四把刺向他们的剑尖。
林岫从丈夫胳膊底下望着她,不知是该怕她,还是该谢谢她。
“乔姑娘小心!”满庆见有人企图攻向白无药受伤的那只胳膊,出声示警。
白无药长刀连动,又洞穿了几个人的双腿。
“阿四!”旁边明渠唤她。
扭头,只见那满脸麻疹的小子,已被几把剑逼到了灶房里面,毒药虽毒,那几把剑的主人摇摇晃晃,但却一时倒不了,对明渠仍旧造成了威胁。
白无药刀一掷,就打掉了那几把剑。
明渠趁机跑向她。
药效发作,那几人终于倒下了。
“没事,死不了,回去让冷药长他们治一治就好。”明渠知她禁戒,边解释着,边去抚她受伤的手臂。
白无药缩了缩,“没事。”
“好吧,皮外伤,”明渠摊了摊手,“你自己也能处理。”
他指的是蕴灵元力。
然而,白无药却没有管它,任由疼痛蔓延着。
倒是脸上的面巾,被她摘了下来。
一地哭爹骂娘的灭妖团霎时刹了声,那头领也宛若喉咙里被塞了两个鸭蛋,戛然哽住了。
“白白白……”
“白无药!”
“恩主!”
灭妖团要有谁不识得她,跟不认识亲娘一个样。
我的妈!
他们居然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不许为难这两个人。”白无药道,然后转向心情几番激荡的林岫和满庆,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冲他们歉然一笑。
明渠举手朝两人扔过去一个钱袋。
满庆怔怔地接住了。
直到白无药和明渠的身影去远了,小两口才想起来低头扯开钱袋一看,天!好多蓝玉珠!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两人脸还没抬起来,另一个钱袋扔在了他们脚边。
满庆没敢捡。
林岫倒是朝门外看了看,似有所悟。
当晚,关于白无药的行迹,就呈上了胜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