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昱按照南宫玥留下的信息追到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边的时候,就看见南宫玥脸朝下趴在地上,瞧那模样,竟像是被活活打晕的一样。
沈昱一惊,连忙放下藤筐和楠木小箱,几步跨过去,伸手就要把南宫玥扶起来:“公子祁,公子祁?你怎么了?”
趴在地上冥想顺带思考人生的南宫玥:“......”
不要理我,我还能再苟一会。
南宫玥慢悠悠地爬起来,吐出嘴里不小心咬到的草,满脸颓废,手里还抓着一块尖利的石头。
沈昱满头雾水,疑惑地看向她:“公子祁,你在干什么啊?白妹子呢?”
“沈昱,我说我不是公子祁,你信吗?”南宫玥一脸咸鱼样。
沈昱更懵逼了,瞧了瞧南宫玥的神色,发现她不是在说笑以后,有些犹豫地道:“你真的不是公子祁吗?可是白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又忍不住好奇道:“兄弟,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南宫玥随手把手上拿着的石头丢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我叫南宫玥,这次来皓月是受庄家之邀前去芜城为庄少主治病的,想在皓月借道前往赛涵草原。”
“南宫?你是浮城的人?南宫一族?!”
“呃......算是吧。”南宫玥眼角有些抽搐地望着沈昱一脸激动的样子。
她就知道。
“南宫”这个姓氏在九荒大陆并不流行,这个姓氏最为人所知的是八大氏族之一,南宫氏的族姓,南宫玥外出多半用化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麻烦。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南宫玥不太在意假名真名,但沈昱此人倒是坦荡正直,她有心相交,便不太想用化名了。
沈昱有些兴奋,这还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出身八大氏族的朋友,对于传说中神秘而强大的古老氏族,他和大陆的许多人一样充满幻想,所以有些忍不住想向南宫玥询问一些事情。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背后的树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一个带着些雀跃的女声越来越近。
沈昱一转头,看见白芍拿着一根大木棍,顶部削得尖利,上面插着一只兔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串草绳,上面挂着几条处理好的鲜鱼。
沈昱有些愧疚,一说起话来他都忘了问白妹子的情况,随即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木棍和鲜鱼,一边走一边问:“白妹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白芍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眼底溢满了欢喜。
沈昱松了口气,又有些心情复杂,看了看开心的白芍,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升起火堆的南宫玥,目光有些谴责。
接收到沈昱目光的南宫玥:“???”
小兄弟你自己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芍快步走到南宫玥身边坐下,帮着处理了一下火堆,转头和沈昱解释道:“我和公子分工啦,我捕捉猎物,公子负责拾柴生火,以及刻画法阵。”
沈昱有满头的问号不知当问不当问,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要刻画法阵啊?这里条件这么简陋......不可能成功的吧。”
白芍动手把猎物们用树枝串起来,南宫玥放弃挣扎地扯过自己的楠木小箱,从里面摸出一堆瓶瓶罐罐的调味料,接过白芍递过来的鱼准备烤:
“这个嘛,当然是要去锦州城啊,锦州城虽然有防御法阵,我们没办法直接通过阵法传送进去,但是我们可以传送到城外,再进城,这样就方便多了。这周围没有其他镇子,我们又不能再回丛溪镇,就只能选择阵法了,”
说着把烤的半熟的鱼递给白芍,让她自己边烤边加喜欢的调料,接过白芍手中的兔子继续烤起来,“至于能不能成功......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幽幽的。
沈昱咽了咽唾沫,有些讪讪地笑了。
九荒大陆人人皆知,八大氏族之一的南宫氏族的血脉天赋就是空间之力,对其他人来说难以窥视的空间奥秘对南宫一族的人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血脉浓度越高的子弟对空间之力的感悟力量就越强,就像南宫一族引以为傲的上一代少主南宫陌一样,撕开空间裂缝穿越到另一个地方只是抬抬手的事,九荒大陆流传的空间灵器绝大多数也出自南宫一族之手,这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家族,大陆的普通血脉修灵者难以望其项背。
只是沈昱有些奇怪,刻画法阵的条件严苛,哪怕是血脉之力得天独厚的南宫氏子弟也要借助不少的外物,随手刻画法阵的技能他只听说过南宫一族的先少主和那些长老们这么干过,怎么南宫玥拿块破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也可以了呢?
沈昱有些感叹,果然,他兄弟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其实南宫玥本来不想借用阵法的力量,一方面是不想被家族里的那些老头探查到,另一方面也是想在大陆上四处看看,瞧一瞧她昏睡的这几年,大陆有了什么新变化。
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她要是不想晚上睡在深山老林里,就必须起来干活。
三人分了一些干粮,就着那一只兔子和几条鲜鱼,吃了一个饱饱的午饭,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再毁尸灭迹以后,南宫玥从楠木小箱里摸出几块灵石,细磨成粉,开始继续刻画法阵。
刻画法阵需要绝对的细心与安静,白芍与沈昱不敢打扰他,于是坐在河边聊聊天。
看着白芍一眨不眨盯着南宫玥的样子,沈昱斟酌了一下,问道:
“白妹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不小心认错了人,毕竟人有相似嘛哈哈哈,南宫兄弟他一直在族里,不太可能是......”
沈昱闭嘴了,在白芍面带笑容却带着杀气的目光下,安静如鸡。
白芍静静地看着南宫玥忙碌,顿了一下,道:“真正爱着他的人,是不可能认错他的。”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白芍轻轻的声音好像要随风散去一般,“沈昱,你不懂。为了等他回来,我,锦州,皓月,所有,所有挂念着他的人,都等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沈昱怔怔地看着白芍,看见她眼里的水光一闪而过,沈昱有些沉默了。
他的确不懂,但他明白公子祁对皓月的意义,他要是曾经遇见过他,大概也会一生难忘吧。
沈昱想了想,低声问道:“所以你要和他一起去芜城吗?”
白芍笑了,眼中有难以动摇的坚定:“那当然,当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帮不了他什么,现在我好歹也是个阵法大师,当然要帮他完成所有他想要做的事。”
那些遗憾,她会一点一点补回来。
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沈昱也爽朗的笑了:“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白芍转头奇怪地看着他:“你跟着去干什么?你不用回家的吗?”
沈昱笑了,挑眉道:“我没告诉你吗?我家在柳城,和芜城毗邻。”
沈昱暗暗心想,他实在是太迟钝了,他早该发现,一个自称侍女的药剂大师,所属的,应该不是‘赵’城主府,而是‘风’城主府吧。
去过锦州城的人都知道,锦州城的城主府有两座,一座在城东,是锦州城重建以后第一位城主风祁,也就是公子祁的府邸;一座在城西,是现任城主上位后所建的。
为了纪念公子祁,新任的赵城主并没有拆掉或者使用城东的城主府,而是好好地保存了起来,甚至允许曾经公子祁的旧部住在里面。
白芍大约就是曾经的旧部。
沈昱有些叹息,眸光复杂。
那头忙碌着刻画法阵的南宫玥显然不知道,就一会的功夫,她就在继和白芍沟通失败,被白芍强行缠上以后,又多了一个拖油瓶沈昱。
太阳即将西落的时候,她终于完成了法阵。
南宫玥有些无奈,睡了几年以后不仅身体不太利索,连灵力也不太好使,就连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法也要捣鼓这么久,被阿澈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臭骂。
手腕上许久没动静的淡紫色手镯闪了闪,像是在安慰她一样。南宫玥温柔地摸了摸它,笑道:“谢啦,冷月,我就知道你比较贴心。”
淡紫色的纯色手镯似乎有些害羞一样,光芒渐渐的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