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里头坐了,冷墨就将自个儿的贴身侍卫对葛琼的问话一五一十地与司庭远说了一番。
越往下听,司庭远的眉头越是紧皱。
据葛琼所说,这一切都是在梦里完成的,放在以往,司庭远却是不信的。
毕竟,梦,自古以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若真能迫害他人,这世上怕多得是人遭了毒手。
可……
自从那一回在先帝皇陵,司庭远梦回上一世瞧见了前世种种,他就不得不信了。
“葛琼可有交代,如何才可以唤醒我家娘子?”稳了稳心神,司庭远沉声问道。
冷墨摇头,“她要亲口与我说,我便让人去将她带来了。届时司公子也一道听一听。”
“嗯。”司庭远垂眸,不再言语。
冷墨也歇了说话的心思,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来喝。
就这样,堂屋里头安静下来,只剩茶杯碰着茶盏的清脆声响。
……
葛琼被贴身侍卫带进堂屋,见司庭远和冷墨分宾主分别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不说话。不过,瞧他们的样子,葛琼心里便有了数。
“听说你要见我才愿意说出解司夫人昏睡之症的法子?”放下茶杯,冷墨开门见山地道,“那你现在就交代了吧。”
跪在地上的葛琼听得冷墨那冷言冷语,前所未有的脑袋清明了起来,方才在柴房的深情怕是冷墨装出来的,没成想,跟了他三年,他还有那等的演技,不去做那戏班子的台柱子,真可谓是梨园行的损失了!
葛琼的垂眸沉默让冷墨不悦地皱了皱眉,朝自个儿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那贴身侍卫上前踢了踢葛琼,道,“嘿,问你话呢?哑巴了?!”
葛琼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笑道,“要我说出解决之法可以,但公子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会子,葛琼也不再自称奴婢了。
那贴身侍卫听得葛琼这般言语,立马呵斥道,“混账,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谈条件,是不是忘了方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了?!还不老实招来!”
葛琼这会儿却不惧那贴身侍卫的话,知目光灼灼地瞧着冷墨,等着他的话。
“哦?”冷墨原就料想没有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葛琼一开口就是讲条件,于是,冷墨伸手制止了那贴身侍卫,身子前倾,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来。
“条件就是……”葛琼浅浅一笑,不知道想到什么,苍白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来,“我要公子先娶了我,且立下字据,永不休弃!”
闻言,冷墨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荒谬!”
司庭远亦是因为葛琼的条件有些错愕,千算万算,他都没有算到,葛琼居然提出的是让冷墨娶她,这却是让人瞠目结舌。
“呵呵……”葛琼冷笑,“公子可想好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晓得解决之法,也只有我能让朱珠那贱人苏醒!”
“你未免太过自信。”冷墨阴沉着一张脸,双手握拳,恨不得下一秒就上前去拧断葛琼的脖子。
葛琼挺直脊背,笑道,“手上毫无依仗,也不敢有能耐与公子谈条件,不是?!”
“我就不信这世上就只有你有法子让司夫人苏醒。”言下之意,冷墨是拒绝了葛琼提出的条件。
“就是就是,定当还有别的法子。”冷墨的贴身侍卫疯狂地点头。
朱珠与自家公子又无甚关系,凭了什么要他牺牲自个儿的婚姻去救她?!不值当不值当!
再说了……
冷墨的贴身侍卫偷瞄了一眼司庭远,心里头继续嘀咕,要娶也该是这位司公子娶吧,毕竟救的是他家的娘子,不是吗?!
可见这葛琼是真的昏了头了!
“既然如此……”得了冷墨的拒绝,葛琼耸了耸肩,转而朝司庭远道,“司公子,那我就爱莫能助咯。”
一直作壁上观的司庭远朝葛琼瞧来,满脸的讳莫如深,让葛琼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会儿,只听得司庭远淡淡地道,“你又何必为难冷公子呢?既然得知是你喝了带有我家娘子生辰八字符纸的汤药,那咱们派人去寻一寻能破此法的高人就是了。”说到这,司庭远微微侧身,去瞧冷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冷公子?”
冷墨若是真的为了救朱珠应了葛琼,那朱珠知道后,必定会心生愧疚,对冷墨另眼相待,司庭远并不乐意事情发展到那般田地。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试一试其他法子吧!
虽然……
不,一定还有法子的!
司庭远甩掉心里头不好的预感,坚信着……
冷墨顿了顿,颔首道,“司公子说得不错。”
“好好好!”葛琼突地抚掌大笑,“两位公子真是好生自信,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葛琼那胜券在握的模样刺得人眼睛生疼,冷墨紧抿了唇,挥手示意自个儿的贴身侍卫将葛琼给带了下去。
“司公子,这些年我天南海北的做生意,机缘巧合之下,也识得了一些能人异士,我这就去信,让他们想想办法。”冷墨冷眼瞧着葛琼的背影,对司庭远道。
司庭远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冷公子了。”
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冷墨寻来的那些能人异士在瞧了朱珠之后,都对她的昏睡之症束手无策。
司庭远这边亦是毫无收获。
司庭远心中暗暗自嘲,他早该料到是这个结果了不是吗?!毕竟……连当世高人慈铭大师对朱珠的昏睡都爱莫能助,其他人哪里还会有什么法子?!
只可惜,他料到是一回事,不愿相信又是一回事!
哎……
该如何是好?!
司庭远和冷墨对坐在书房里,面对如今的局面,同时心沉到了谷底,难不成真的要如了葛琼的意?!
就在踌躇不定的时候,白苏踉跄着来报,说是不知为何朱珠突然气喘不止,经何御医诊断,隐隐有心衰之相!
司庭远大骇,立时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冷墨欲要跟上去,可起身到一半,他又颓然地坐了下去,瞧着眼前被司庭远带倒的椅子发呆。
好半晌,有女子压抑的哭声传入冷墨的耳中。
冷墨的心便越发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