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他是淮河毅行,喜欢他是因为百公里毅行的活动。
当时和花周下课聊天,花周说好长时间没看见陈文俊了。那个时候花周也会参加一些绿协活动,大家一起吃过几次饭,因而认识陈文俊。
我听她一说,竟然莫名也有点想他了。正好下午x项目的副部长林辉说他准备参加百公里毅行,问我去不去。百公里毅行就是从元旦这天从庐城的体育馆出发,一路环巢湖走到巢城体育馆,整个毅行要走两天一夜。
我当时听了很感兴趣,就和他一起报名了。当时协会的其他成员都在观望,毕竟走一百公里听着有点恐怖。后来协会的韩昭也加入我们。
于是我就问陈文俊去不去,陈文俊说去。
我还问了许菁去不去,许菁说去。
他那个时候已经回了颖城工作。为了这个活动请了假提前一天回了淮城。我元旦过后有工程力学考试,他就坐在我旁边陪我看书。但是我是真的看不懂。
上工程力学课以及高数课的时候,对于我来说就像听天书一样。我第一次高考数学就考五十多分,第二年高考幸运地碰到了罕见的极为简单的考试,很多人数学一百二十以上,理综一百三十多以上。就这样,复读的我数学才九十多,理综也才一百一十多。
因此我便问他,他给我讲题,讲懂一道之后,又很好笑地发现明明是同类型的题,我又很茫然了。于是他带我做题,做了一下午。
第二天林辉,陈文俊,我们便一起出发了,在体育馆和许菁会合。
出发没多久,许菁和陈文俊便聊上了,我竟然没多少插嘴的机会。我只好麻木地和林辉还有韩昭聊天,谈论项目部的活动,协会也在群里给我们打气。
我心里感觉有点失落。
等我们走了二十公里之后,许菁就渐渐不行了,陈文俊就一路扶着她走。
我好几次走在前面,又停下和他们俩说话。说着说着就发现他们进入了自己的话题。许菁在说她对一个叫王小波的作家的赞赏,觉得他是个天才,陈文俊挽着她听得很认真。
我很无奈地又走了。
后来有一段路,大家不知道怎么走分散了。我和林辉走在长长的公路大桥上,桥两边是广阔的矮小树林。桥上的路灯亮起红色的霓虹灯,林辉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讲《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那本书,我听得心神不宁。
后来到了四十公里站点的时候,大家终于碰面了。
我坐在路灯下,看陈文俊陪着许菁走过来。
许菁问我能不能陪她去下卫生间,我当时心里有点讨厌她,便说我太累了,不想动了。
这时候陈文俊说我陪你去。
那一刻夜色笼罩下,我怒瞪向两人,去死吧你们!
那个愤怒的声音先于我的理智发出,以至于顷刻间我听到心里那道声音后,震惊到了自己。我从没想过我竟有天能如此愤怒刻毒的诅咒人,因而心里刚骂完,所有情绪又顷刻散了。又庆幸还好天色很黑,没有人看见我的眼神。
我只是和韩昭还有林辉坐在路边,他们两个说话,我心不在焉地听着。
大家走到五十公里的地方的时候,许菁彻底坚持不住了,说她要放弃回去了。我本来正准备高兴,结果陈文俊说送她回去。
我就看着他在路灯旁的简易棚子边,给许菁和自己领了五十公里牌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那一刻的背影在路灯照耀下显得非常的温暖和可靠,只是那一刻,那份温暖和可靠不是属于自己的。领完牌子后陈文俊扶着她上了大巴车。
子夜的时候,每个站点都燃放了烟花,送给毅行者。烟花绚丽璀璨,他们在车上一定能看见。
我现在回想那个时候的失意觉得十分得不值得。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我觉得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人实在不应该陪另一个女孩去做一下午的题目,接着又如此温暖地送第三个女孩回家。你在绿协可以说这是家文化,你挽一个女孩你抱一个女孩,可是协会以外的人,你挽着别人走一路,算什么,这不是妥妥的海王渣男吗!
他们走后,剩下我们三人,我们又走了一会儿,也实在受不了了,腿很疼很酸,还有难言的疲惫。我们三人找了块背风的墙壁靠着休息。耳旁巢湖的水声起伏着,天上群星闪耀,但是此刻我没心情欣赏了,太累了太困了。我们喃喃地说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要买一堆零食放到床边,饿了吃完继续睡,睡上个三天三夜,然后我们就睡着了。
我们再次一觉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家腿的酸疼感已经缓解了很多。
清早的晨光,照在结了秋霜的枯草上。我们步履缓慢地走着,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拄着拐杖蹒跚走路。我的心里因为清浅的阳光变得开朗很多,昨夜惆怅的感觉一下子全消散了。
走到八十公里站的时候,我们在巢湖边一座巨大的铁锁桥边休息。我看到桥上一个男生,头带着方巾,拿着大喇叭给大家鼓气。
我慢慢走进他,感觉他是高中的一个同学,但是又不确定。
他看过来,惊喜地道:“叶夕!”
“汤方松!”我也激动地道。
下一刻我们抱在一起,然后我激动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做百公里志愿者,”他说。
“哈哈,我来走的,”我说。
然后就很兴奋地跟林辉还有韩昭介绍汤方松。
其实我和汤方松也许朋友都不算,就是高三的时候座位近,有时会在一起聊聊天。
但是此刻碰见高中同学,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古人为何将他乡遇故知列为人生四喜之一。
旁边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说好羡慕,也好希望能碰到同学啊。
我们说了会话后,便继续前行。我因为遇到同学,心情变得更加好了。
但是后来又渐渐笑不出来了。我们感觉最后十几公里极其极其的漫长。当时刚从庐城出发的时候,最初的十公里走得一点感觉也没。但是此刻,我们一直在怀疑主办方路标做得有问题。我们感觉这最后所谓的十公里有二十公里那么长。每次以为快到了,结果还没有到。我们竟然在最后一段路产生崩溃情绪,对主办怨言不断。后来我们发现同样的怨言在其他毅行者中也同样存在。大家都感觉标错了,我们已经走得不止十公里了,为什么还没到头。一辆车驶过我们,工作人员从车里伸出头来说“加油加油~”给我们打气。
“操你们妈的!”
“妈的!你们怎么标的!”
“滚吧!你们!”
车子驶离,工作人员头不伸了。我们三个人站在路边,看着突然怒骂的其他毅行者,很能理解他们的情绪,其实我们的情绪也差不多。
真的感觉是以为要到了,又一次次没到,可是都走到这里了,放弃又特别可惜。所以我们到底还剩多少公里?!我们的崩溃源于我们不相信主办标得距离,不知道到底还剩多少路要去熬。
然后我就哭了,忍不住哭了,一边走一边哭。彻彻底底明白“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的含义。
韩昭本来也很崩溃,看见我哭了,就笑了。他就是忍不住想笑,把自己嘴堵上,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我只能一边哭一边无奈地看着他。
终于绕过一个湖边村庄,我们看见远处的体育馆,终于到头了!
看见体育馆后后,我们简直回光返照,很快走完湖边最后一段笔直的公路,沿着盘旋的斜坡走进体育馆,拿到了我们的一百公里奖牌。
拿到奖牌那一刻,我就觉得特平静,像是一年多以前高考结束后一样平静的心情。然后我便在回庐城的大巴车上睡着了。
我们再次回到协会的时候,真有点像凯旋的英雄,协会的同伴围着林辉问毅行,然后有不少很心动,说明年也想去。因为陈文俊陪我走,我对聊这件事有些兴致索然,就提前走了。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满脑子是陈文俊了。
晚上陈文俊给我发消息说我好厉害,走完了一百公里。
我就发消息给他,“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猜一下?”
“难道是喜欢我?“
“嗯嗯~”
然后他很抱歉地告诉我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学姐于瑶。但是当时我不知道谁是于瑶。
他又问我能不能继续做朋友。我说行。
我当时觉得老话说得好,人要多经历,就能比较抗得住挫折。
高中同桌除了自己单方面高二一年甜蜜的时光,我好像为他伤感了三年之久,张羽用了半年多就心情平复了。
被陈文俊拒绝后,我以手扶额,又被拒绝了,唏嘘了一下自己情路坎坷,却几乎没什么难过,直接倒头睡我的大觉。
后来陈文俊跟我坦诚过,许菁那晚也向他表白了。
想想我那个时候表白,他回的消息是“难道是喜欢我?”我当时还以为是心有灵犀的默契,现在想来怕是刚被一个女孩表白完,已经有经验能迅速嗅到气息。
最气的是,他又有一次对我坦诚,在于瑶之前他还同协会另一个女孩谈过很短暂一段时间,因为不合适分开了。
妈呀,细细算一下,两个女生三天之内连续对他表白,一年之内同四个女生有交集,这还是我能知道的!
这根本就是海王之王!因而我那天晚上突然预感我以后会喜欢他,心里的不安感觉是对的!我该觉得不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