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便收到了皖清发来的邮件信息。
“欢迎新成员!巢湖pops有机废物调研项目第三期调研将安排在本周六。感谢您为项目进展贡献的每一份力量~”
邮件署名皖清环保咨询中心刘成,邮件里还备注了办公地址以及pops项目志愿者qq群。我于是加了一下qq群,进去后发现陈文俊也已经在里面了。
晚上我约了一节钢琴课。女神钢琴老师对我已经渐渐失去耐心,每次上课听我弹上一节课布置的曲子,节奏什么一堆错的,而且还很卡顿。
我简直不敢告诉她我曾经还学过笛子和吉他,只是同样一塌糊涂。
她很生气,“你要练知道吗?”
“我有练,老师,”我虚弱地辩解道。
“你练了能弹成这样?你每天要再增加时间练知不知道?”
“我学习有点忙~”
“再忙会没时间练琴?谁没念过大学?!”她很生气。
她给我纠音的时候有些不耐烦,我脸色也渐渐有些不好了。她意识到后没再继续斥责我,但是我们后面的上课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甚至有些紧张。
我从琴行悻悻然地出来。说实话,她没说错。我每天也就跑过来练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因为我感到练钢琴十分的枯燥。听音乐的过程十分的感性,会觉得精神愉悦甚至感动,但是练琴要想着节奏节拍,要一遍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我笛子和吉他放弃的根本原因也是受不了这种枯燥的感觉。有时觉得让我练琴的话不如让我去做数学吧,起码数学只是难,但不会这么枯燥乏味。因此我也不禁感到,顶级演奏大师不仅天分过人,而且毅力也是常人所难以企及。听说他们有的人会每天练习七八个小时,只有这样水平才不会掉下去!
上完钢琴课,我便回了图书馆。陈文俊已经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看书了。
要是我们在庐城的时候,他也可以这样每个晚上都出现在家里的话,我们间的矛盾一定会少了许多。
我坐在他旁边,也拿出高数书做题,基本上每节高数课都会留数学作业。上辈子我基本都是找吴煦,花周,还有班里的其他学霸轮流抄作业。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这样堕落的,实在高数课上没上多少节课,我就如同听天书一般迷失了。后来渐渐放弃,课听不懂就算了,甚至有的时候早上就在宿舍睡觉睡过去了,也不去上课。抄作业抄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每次找他们要作业,脸皮好像太厚了,就干脆作业不抄也不交了,直接把平时分放弃了。还有一次电子与电路课的作业,操着一口标准颖城土话的老师跟我们说,那些平时没交作业的同学,考试前把作业补上,平时分还是可以再给点的。我感觉我已经成油条了,还是没有补作业的打算。结果班长邢明跟我说班里好多男生都在抄作业,让我赶紧抄。我很懒,说算了,但是他很负责,抄作业拿回平时分这种事一个孩子都不能少。结果我终于屈服,拿着同学抄写完的第二版作业熬到半夜才抄完。第二天下午我去把作业拿到老师那里的时候,老师看着我,“昨晚熬夜抄作业了吧~”
我低头,没好意思说话,他也没再说我,把作业拿了过去。
我最近搞高数,觉得一点一点弄明白一些东西,还是蛮开心的。不会做的题目,从网上总能找到解析。不过我也意识到一件事,教材上的高数习题基本上都是最简单基础的,我学习他们都尚且费力,如果打算一直走环境工程,能否走远?就像最近的化学和生物课的实验,我还是做不出来结果。实验报告填数据的时候我乱写了一通直接交了上去。
我做题的时候突然有些搞不清七九是六十三还是六十四。于是在手机上调出计算器,按了一下,看是七十三,然后在稿纸上写上,突然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
我侧过头,陈文俊此时已经恢复了面部表情管理。
“偶尔突然会忘掉一些常识很正常,好不好?”
“是的,”他点点头。
于是我继续做我的题,做完对答案,错了三分之一吧。我觉得老怀安慰,没有全错。毕竟十几年没碰的东西,能一点一点拾起来,做成这样,很棒,对不对。我对自己极其满意,才不在乎这些题目本身就很简单。
搞完这些,我又开始看英文原着。我借的是那种中英文对照的那种版本,虽然我托福已经考到100多了,但是真的去看这些英文原着还是有些吃力。因而也不由得感慨,即便是英语这条路,我要是一直爬下去,大概也是永远爬不到顶端的。
等十点多的时候,估摸着图书馆快关门了,我把英文书收进书包便走。
“真是无情~”陈文俊在后面说道。
我回头看他,“我和你很熟?”
“从里到外的熟~” 他露出小虎牙,笑得有几分狡诈。
我白了他一眼。
他立刻提起书包,跟着我一起走,桌上的书也不合上了。
我们走出图书馆,他问我,“票买了吗?”
“什么票?”
“回庐城的票,不是周六一早过去皖清吗?”
“还没买~”
“那我待会一并买了~”
“不用了~”
“就这么说定了~”
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他将我一下子拉入怀抱,又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然后走了。
说实话,他的怀抱我很怀念,只停留了那么两三秒我觉得很遗憾。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想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然后对他撒娇道“陈文俊抱抱~”
可是我又不甘心,上辈子他不告诉我一声就买房,我轻轻易易地就放过去了。我那么焦虑他也不安慰我。我不能再这么没有原则,任凭毫无理智的感情主宰行为。
晚上我回宿舍后,他给我发来了火车票的信息。早上七点十分的火车,到庐城大概八点多了,我们再过去皖清,大概九点能到。
我想想,转了火车票的钱给他,他也收了,我也感觉心安理得了一些。
第二天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学习,其间他问了我几个英语单词怎么读,我告诉他用手机查一下就可以。
他来一句“耗流量费钱”。
我用的还是按键机,都快忘了这个时候的流量都好贵的,网也是两三G的网。于是我便小声教了一下他发音。他又得寸进尺的问我题目。我就奇怪道,“你四级不是过了吗,这么初级的英语题目你不会?”
他笑道,“毕竟十几年没碰了,忘光光了。”
我想想自己连乘法口诀表都生疏了,便也觉得他说得不足为奇。
“你什么时候考试?”我问。
“明年四月份~”
“考完了你就要去湖北了吗?”
“嗯嗯,”陈文俊点头。
我没再说话,身子转回去,继续看我的法语教程,但是心里面有些烦。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此人待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地方怎么就那么难?
“舍不得了吗?” 他看着我,语气有些温柔。
“为什么这考试不能早点,省得你像苍蝇一样天天碍眼~”
陈文俊……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他憋了半天干巴巴说了这个。
“你回去吧,我再看会书~”
“那我也继续看会?”
“你不用回工地吗?”
“我宿舍还没退呢。明年毕业了再退,我待会回宿舍睡。”
“去校本部那边?”
陈文俊点点头。
我这才想起陈文俊现在是实习,还没毕业。他是毕业以后回的颖城。
我突然生出一种愿望,想和陈文俊谈恋爱,在他走前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无所顾忌地恋爱一场再分手算了。把房子和婚姻都忘在脑后。我觉得很可惜,上辈子我们同在淮理的时候,我没有喜欢上他。等对他有了感觉后,却分离两地,我感到异地恋太辛苦了。我可以现在不计较委屈什么都不计较,就和他谈恋爱吗?现在是彼此不分离的大好时机。
“你在想什么?”他问我。
妈的,有些念头一动,再看见陈文俊那张脸近在眼前,简直想拉过来狠狠亲一场。
不想了不想了,我赶紧收神回来。
于是我们再度安静下来看书。等快闭馆的时候,我们一块出去。陈文俊问,“你饿不饿?”
“不饿~”
他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夜里吃串串吗?”
“以前是下班累啊~”
“学习不累吗?”
“甘之如饴~”我道。
“那我们散散步?”陈文俊又道。
“大哥,已经快十一点了好不好?”
“我知道,我就是想和叶夕再多待一会儿~”
我没有回应,但是还是和他在校园散起步来。我们沿着图书馆前的大道,慢慢走着。图书馆西侧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前有三四个长椅。我们走了一会儿,便坐在长椅上,夜风很轻柔,竹林层叠的长叶也在风中婆娑轻响。
我们并肩靠在长椅上,夜色多么温柔啊。
“叶夕~”
“嗯?”我的声音好像也随着夜晚温柔了许多。
他将我身子转了过来,然后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