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北冥沧凛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
“真好,真好……”凤栖凰迷迷糊糊地喃呢。
北冥沧凛知道她怕是将她自己封闭起来,陷入了自己的幻想里而不愿意面对现实。在幻想里什么都有,有他,又孩子,有未来。而现实,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北冥沧凛干脆施了昏睡咒,让她安静的休息一会儿。他轻轻地将她拦腰抱起来,雪白的头发垂到了地面,面色安详,一袭红装,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他根据麒麟的地图,将凤栖凰送回了念居,放到简易的床上。
青丝成白发,容颜却妖娆得惊人。苍天,你对她的惩罚是否太过了。要她带着如花似玉的美貌,化为飞灰,消散在这飞沙走石的荒漠,成为这沧海一粟吗?
北冥沧凛那叫一个疼啊,疼得心肝脾肺肾都在抽出,可都不及他的心。他轻抚凤栖凰脸颊的脸都在颤抖,害怕恐惧在身体里蔓延,无时无刻不令他汗毛直立。他怕动作太生硬,害怕凤栖凰一碰就消失不见却又忍不住内心的思念狂涌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栖栖,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能救你的命。以命换命可以吗?剖魂可以吗?”北冥沧凛怆然泪下,无比凄然地喃喃自语。
床上的凤栖凰仿佛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脸上带着温柔地笑意。她唯有在梦中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去想念一个人,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他的脸,一次又一次的唤着他的名字。
“阿凛,阿凛,阿凛......”
“我在,栖栖,我在……”北冥沧凛哽咽着回复她。
她站在山那边呼唤着他的名字,最美好的事情大概是他正好出现在山那边,目光坚定有温柔地道一声:“嗯,我在。”凤栖凰揣着这样的美梦,嘴角带着微笑,渐渐地沉睡。
北冥沧凛见她睡着了,悄悄地离开了房内。北荒再如何繁华定然是敌不过人间的炊烟缭绕,熙熙攘攘。顶多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多一些生气。瞧着这搭建的屋子就知道,约摸着主人也没有想着在此度过余生吧。这么想着,北冥沧凛莫名地低落。所以,栖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无处安放对吗?
这时候梼杌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你是何人?”
“她的相公。”北冥沧凛淡漠地回答。
“放屁。主子那个便宜相公怎会来这罪孽之地。”梼杌爆了粗口。“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我告诉你,主子不在北荒。”
“她在。在屋内,睡着了。”北冥沧凛漫不经心地回答。“现下,说说,你是何人?”
“反正是罪人,名字不重要。”梼杌说着就要进屋。
北冥沧凛衣袖轻轻一挥,将梼杌挥出小院。他神色凛然地说:“本帝说,她睡着了。阁下莫不是连男女有别的道理都不知?”那语气里的不悦,比这漫天残阳还有明显。
“你是北冥沧凛?”梼杌有些震惊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敢碰本帝的女人。”北冥沧凛嫌弃又冷冽的眼神扫了一眼被雷劈似的梼杌。那眼神还真是到位到了极致。
梼杌收了收情绪,请咳两声,拿出一副长者的架势说道:“你不该把她带回来。北荒是她的心血,她并不希望毁在自己的手上。”
“什么意思?”北冥沧凛皱眉不悦地问道。
梼杌叹息了一声,缓缓解释:“她离开北荒的时候七天发作一次。按照这个速度推算,如今应该是四天或者五天发作一次。从北荒边境回来,以你的修为至少要留个时辰,意味着她在这里可能只能休息六个时辰。而这六个时辰之后,若发作这里将化为乌有。”
“你说什么?”北冥沧凛蠕动着喉结,有些震惊。
梼杌释然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说的意思,还望神帝三思而后行。否者,你以为她为何孤身一人躲在北荒边境,还用结界把自己困在里面。想必也正是如此,主子才会放弃神魔仙三界,来到这洪荒。大概是因为洪荒的这条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永不可能干涸。”
北冥沧凛垂下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头,似乎要捏出水来。所以,他当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日夜夜受这般惨绝人寰的折磨,日日煎熬着,直到灰飞烟灭吗?何其残忍,何其惨无人道又何其不公平,她原本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五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洪荒没有办法分辨黑夜和白日,只能凭借沙漏来估算时辰。这地方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砂砾。凤栖凰发明之后,家家户户必备的大概就是这个东西。他们学着人间的法则,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勤勤恳恳的那些人也有了不错的收获。
凤栖凰是被热醒的,这种熟悉的燥热感对她来说实在是烂熟于心,就算昏睡着也能在第一时间醒过来。当睁眼看见自己居然在念居,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冲了出去。身上的热意越来越浓烈,然而所有的燥热在她看见眼前人的时候,意义退却,剩下的只是混沌。
她在想是否时隔经年,她的思念成了魔,否者入眼的怎会是那个心心念念之人。一股火苗从她的身体里冒出来,将她拉回了现实。她闷哼了一声,抬眼尽是浓浓的不舍和思念,然而就在北冥沧凛温柔一笑,以为她会拥抱他的那一刻,却没料到,凤栖凰发了狠似的,将他与梼杌挥退数米,她自己则迅速结界,将自己包裹在结界内,在北冥沧凛心疼地目光下,满是不舍的消失在念居。
北冥沧凛看到她眼里滑出来的那一地眼泪,滴在尘埃里,刹那间化作了数百朵凤凰花零落在天空中,被风一吹,四散开来,像是血红色的花语,热烈的又落寞的。
“凤凰花!”梼杌惊讶。“不该是彼岸花吗?”他有些奇怪。
北冥沧凛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他啊。
“主人应该是发作了。以她如今的功力应该与你不相上下,你自己估量,一个时辰大概距离这里多远。”梼杌拍了拍北冥沧凛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北冥沧凛寻着凤栖凰的踪迹而去。彼时,他的内心无比坚定。
栖栖,若不能同生,共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