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统眼珠子转了几转,便拂手道:“杜预,你到底有什么所谓的妙计,说来让本太守听听吧。”
杜预得到了樊统的允许,精神为之一振,忙是结结巴巴的,将自己胸中的奇策,诿诿道了出来。
“荒唐,实在是荒唐!”
樊统听过这计策后,却大为吃惊,拂手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有什么高明的妙计,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异想天开的荒唐计策,我要是用了你的计策,万一那陈宸不上当,岂不万事皆休!”
杜预却正色道:“陈宸乃名……名将,对付他,只能出奇制……制胜,属下敢保证,他绝对会中……中计!”
樊统激烈的情绪,微微有些平伏,思来想去,却依旧是摆手道:“不行不行,你所说的这个计策,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不妥,不妥!”
“樊太守!”
杜预也火了,一声怒喝,冲着樊统厉声道:“你若不用我的计策,就只能硬守离春县,以陈宸的攻城本事,还有那两万精锐的蜀军,你以为就凭着你手下那五千郡兵,能守得住城池吗?到时候城池被破,你还不是死路一条,那时你就追悔莫及了!”
樊统是一震再震,脸色一变再变,万没有料想到,杜预区区一个小吏,竟敢用这种口气,这般言辞质问自己。
“杜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本太守说话,你好大的胆子!”恼羞成怒的樊统,扯起嗓子冲着杜预一顿狂吼。
左右那些离春郡吏们,也纷纷斥责杜预,怪他不该对太守无礼。
“一群酒囊饭袋之徒,除了会拍郡守大人的马屁之外,你们还会干什么!”杜预忍无可忍,冲着那些同僚们大喝道。
一众郡吏们尽皆愕然变色,眼中迸射出意外的震惊,显然是没有料到,那个出身卑微的口吃小吏,突然间变的不口吃了,竟然还敢这样挑战他们所有人。
就连那樊统也愣在了原地,被杜预的激烈表现吓到,一时间不知如何时好。
杜预这才强压下了火气,向着樊统一拱手,不卑不亢道:“樊太守,下官言语有些过激,还请太守大人恕罪,但属下却也是在为大人设想,以大人眼下的处境,属下实在想不出,除了冒险用属下之计外,大人还能有别的什么出路。”
这一番话,杜预够心平气和,听的樊统身形微微一震,蓦然间也清醒了过来。
他沉默了。
想当初刘备平定荆北之时,他拒不归顺,逃往淮南也就罢了,如今又投奔了黄巾王国,为安平效力,可以说已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之罪,刘备非杀他不可,他断无投降大蜀的机会。
而面对陈宸的进攻,倘若他是不战而逃,跑到了安平那里,以安平的性格,绝对也不会放过他。
投降大蜀,弃城而逃都不是办法,他就只有坚守离春县,为安平争取到足够的撤退时间一条路可选。
可正如杜预所说,如果不出奇策的话,用常规手段,就凭他这点战斗力低下的离春郡兵,他是断无可能守得住离春县,哪怕是一天都无可能。
沉吟了许久,樊统轻叹一声,苦着脸道:“没错,你说的很对,本太守确实已无路可走,看来,你的计策虽然听起来荒唐,本太守也只有一试了。”
杜预长松了一口气,激亢的情绪也消了下去,一拱手,结结巴巴的恭给了一句:“郡守大人英……英明。”
左右那些郡吏们,一个个都惊异不已,显然是没有料到,樊统竟然会采纳杜预那荒唐的计策。
樊统却一拂手,令道:“杜预,既然此计乃是你所献,那本太守就给你权力,由你一手去准备吧。”
“属下遵命。”杜预慷慨一拱手,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喜色,似乎是对能担此重担而感到兴奋。
……
一天后,正午。
狂尘遮天,兵甲森森,那一面“陈宸”字大旗,在狂尘中傲然飞舞。
陈宸纵马如风,威风凌凌,手提着大刀飞奔在前,引领着他的两万大军,如潮水一般,向着南面狂奔。
翻过一道矮坡,陈宸立马横刀,离春县城已映入了他的眼帘。
陈宸眼眸之中,掠起了一丝志在必得之色,仿佛那一座离春郡治所,在他的眼中不堪一击。
“樊统么,就凭你,也想守住离春县,笑话……”
陈宸冷哼一声,眉宇中流过一丝不屑。
自长沙以来,陈宸大军一路南下,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有谁能挡住他的兵锋。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追击安平,为大蜀皇帝尽可能的立下战功,以报廖化之恩。
就在半日之前,他已收到了斥侯的情报,言是安平畏惧他的反戈一击,已经提前带着一众败兵弃了离春南逃。
很显然,安平对他的反戈一击,大为震恐,根本不敢直面他的锋芒。
陈宸同样从斥侯那里得知,安平为了拖延自己的追击,下令叫离春太守樊统,率五千郡兵固守离春,以阻挡自己的兵锋。
陈宸曾为黄巾王国之王,对樊统此人的能力,自然是再了解不过,对那些离春藉的守城黄巾军实力,也非王成了解。
这些当地的黄巾军士卒,并没有淮南藉的黄巾军那么狂热,多是他们攻下离春之后,利用樊统等旧日豪强们的残存影响力,就地扩召而来,战斗力甚至还不如那些淮南藉的女王兵强悍。
陈宸很清楚安平的想法,无非是想牺牲樊统和那五千兵马,来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逃往曲江关,据住五岭之险,封住荆州南入淮南的路线。
“哼,安平,你的眼里果然只有你自己,为了自己活命,你任何人都能牺牲,可惜,你以为区区一个樊统,就能救得了你么……”
陈宸嘴角扬起了讽刺的冷笑,深吸一口气,挥刀喝道:“大军继续前进,随本将速破离春,继续追击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