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浮家这边把福宝和二房一家一起赶走了。
人参也都分好,送到了各家,除了少数几家以外,大家都不好意思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尤其是那几户和老浮家一样走了霉运的人家,那几户家的孩子甚至都没去参与挖人参。
但是去送的浮大白,还是以这些人家以前对他们家很照顾为理由,把人参留给了他们。
这些人家里也包括了莫村长家,因为莲娘和念娘也突然生病了,而且他们家的小孙子莫狗蛋还参与了挖人参,所以浮大白也去送了。
按着张郎中的话来说,这些人参年份并不大,所以价格不会太高,但是数量多,全加在一起估计能有个一千多两。
莫村长自认就算他不贪财,也做不到这么往外送,这不等于把到手的银子全送了出去嘛。
莫村长看着眼前的人参,皱着眉对浮大白说:
“这是干啥!拿回去!
其他家也不要再送了,你送的那些我去给你要回来。
一个两个的不像话,多贵的东西都收,多贵的东西都送!
你们真过意不去,一家给些铜板当工钱也就是了,我都问过狗蛋了,那人参是你家二房的福宝带着他们找到的,那些孩子充其量就是帮着挖了背下来。
还有那几户得病倒霉的,和你们家有啥关系,用得着你们送这些嘛!
什么往日的恩情,一个村里住着,一把米一把菜的,你这整得好像我们图这个似的!”
莫村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要是不这么说,浮大白可能啥都不会说。
毕竟福宝是他们家捡回来留下的,要是真传出什么去,真有人信了的话,他们这一家子都讨不了好,可要是莫村长这么说……
浮大白四下看着无人注意,只能编个瞎话,低声说道:
“您老留下,给家里病了的人吃,也给村里那几户倒霉的透一透话,千万别贪银子卖了。
我这……我这也说不清,就是早些年听人说,人参是有灵性的。
要是心好的人参,感觉有人出事会想救。
心不好的人参,看见人来挖就跑。
我琢磨着这人参应该心好,是感受到村里有人得出事,特意现身的!
不然你琢磨,就福宝一个小孩哪儿就有那么多的福气运道,上山就能遇见人参。
别说什么她是福气包,她得积无数的德,老天才能给她这样要啥来啥的运道,她才担得起这仨字儿!
这辈子她才几岁怎么可能呢,要真积也是上辈子。
但她上辈子要有那么大的德,怎么会到我们这种泥腿子人家来,吃苦受罪呢。
我们家这横看竖看也没有荣华富贵可享啊,就算真有,也得多少年以后了。
我琢磨要是这样老天爷还把一个要啥有啥的福气包派来,那积德的肯定不是她,那得是我们,她充其量就是个还债鬼。”
去她奶奶的还债鬼、福气包,她就是个温大灾的害人精!讨债鬼!
浮大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特别想问问自己一家上辈子,是不是造了哪门子孽,怎么就碰上这么个邪门儿玩意儿。
而且他们还不能说,要是真把这事说出来,保不齐他们都得被人恨死,毕竟那玩意儿是他们家人招来的。
要说分家了,分家了管什么用,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句难听的,诛九族都得先抓他们!
别看他们家被害成这样,那倒霉的人家,哪能听得进去哪个!人家那是真的无缘无故受了害了!
他们当年要说什么都不留下福宝,现在啥事没有,这事怎么他们都摘不干净。
再苦也得硬吞,甚至还得想方设法防着她再害村里的人!
浮大白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是脸上的神色很克制,和往常一样。
莫村长想想这事总觉着哪里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听着浮大白说的还觉得也挺有道理,就迟疑的捋着胡子:
“这话,好像也在理。”
他倒是确实听说过人参会跑,它有没有心的事倒是没听说过,但人参那个传说真不真且不提,莫村长是不相信福宝是什么福气包的。
他总觉得那个孩子长得确实可爱,乍一看很讨人喜欢,让人老忍不住看她,但做派眼神都不正。
莫村长都不知道小孙子为啥喜欢和她玩。
浮大白点点头:“那肯定有道理,我琢磨这可能性很大。”
见他们是真心为村里人着想,为了个不知道从哪听来,也准不准的人参传闻,就真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莫村长还挺感动的,拍拍他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也懂事了,不耍混了!那我就收了!记这份情了!”
“害!什么情不情的,您别忘了嘱咐嘱咐那几家我就谢谢您了,本来应该刚刚就说,我这怕人家不信我的,这才想着麻烦您老!”
莫村长点头应下:“这啰嗦劲儿,都不如你闺女,忘不了啊,我这就去。”
“对了,你先别走,”莫村长一把抓住浮大白的手腕,冲着院里喊道:
“那什么老二媳妇,家里不是有只挺肥的鸡嘛,抓来给浮大带回去!”
“不是你这……”浮大白赶忙就要推拒。
却被莫村长打断道:
“别撕吧,给你家里病人的,又不是给你的。
那鸡吃的挺老胖,也不下个蛋,你带回去给家里人炖了补补身子,你们家这回可是造了大罪了,得好好补补。
家里别的没有,就这些鸡鸭养的不错,想吃就来。
这是我这老头子请你,都用不着你和小时候似得翻墙偷来,你再推让,就是不识抬举了。
我立马拿大棒子连你带人参一起撇出去,以后你都别想进我家门!”
浮大白忍不住看了看装人参的背篓,此刻里面是没有人参了,但乱七八糟的放着各种鸡鸭鱼肉蛋,萝卜青菜,精米细面。
满满登登的一大筐,全是刚刚各家送的,他这跟进货的货郎似的。
从莫家走出来的时候,浮大白手里提着一只胖的扑腾都扑腾不动了的母鸡。
一路上的人或说着羡慕他家得了那么多人参。
或打趣他像个货郎。
或者赞他们家实诚大气,有了好的不忘了街坊邻居。
或是以为他家分家是因为老二偷藏了灵芝钱,又为了人参闹了别扭,安慰他树大分支。
老二家有钱也忘不了亲娘老子和亲兄弟,让他别往心里去,也别真伤了兄弟和气的良言。
偶尔有几句酸话,也是说他们没个福宝,没这个运道,无论说什么的,大多都是善意的。
浮大白笑着和他们一路你来我往的说着话,一路往家走。
心里却越发沉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因为怕说出实情的后果,不能及时提醒村里人。
又生怕自己和家人不能及时制止福宝害人。
这种良心债一旦背起,就越背越沉,难以卸掉,越想越别扭。
浮大白忍不住骂道:
“艹!什么运道!碰上这么个温大灾的!”
一把推开门进来,却听见三房里嗷嗷叫喊的声音。
自己的闺女正颤颤巍巍的扶着本该躺着养伤的媳妇,俩人艰难的往三房挪着。
闺女嘴里还劝着:
“打两下行啦!
三叔母啊!你听奶奶的!别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
背着满背篓鸡鸭鱼肉,手拎肥鸡的浮大白,茫然的比手里那只傻不愣登的肥鸡还茫然:
“这又是咋了这是?”
说着就匆匆关好肥鸡,放下背篓上前扶那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