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南枝的注视下,魏长风只好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里衣贴着胸口的位置,血迹愈发明显。
叶南枝霎时就红了眼眶。
她小心翼翼地撩开魏长风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长睫闪了闪,看清他身上的伤后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
她又气又心疼,憋得说不出话来。
魏长风心口的处被刀扎了不止一次,最明显的那处刀伤是新鲜的。
“不疼的,满满。”
“骗子!”
怎么会不疼?
那一刀刀剜在魏长风的心口,也刻在叶南枝的心上。
她甚至不敢用手去触碰,怕伤着了他。
“长风,你能不能别伤害自己?我也会心疼的。”
叶南枝的指尖在颤抖。
她不懂为什么魏长风要这般虐待自己。
“好。”
他总是说着好,却做着与承诺相反的事情。
叶南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去叫门口的芍药叫太医。
虽然魏长风的伤口看上去已经处理过了,但细看处理的并不细致。
所以平时,他就是这般忍着痛去处理政务,去看她的吗?
叶南枝问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魏长风难得的默了一下。
“因为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他面色苍白,说的话听上去很真诚,像是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但这一次叶南枝不敢再信他,魏长风既然不愿意说,那她只能自己去查了。
包扎好伤口,叶南枝就守在魏长风的床前,魏长风握住她的手,脑袋往她心口的位置靠。
这算得上是一个依赖性十足的动作。
叶南枝安抚地轻拍他的背,脸色还是很难看。
晌午时分,芍药端着药进殿,叶南枝闻到那股熟悉的血腥气,她皱着眉,“怎么这么难闻?”
气味比之前的要冲鼻得多。
芍药为难道:“奴婢不知,这药是直接从苏太医那里端来的。”
提到苏子安,叶南枝心里更加不舒服,她蓦的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悄悄去请一下张太医!”
芍药不明所以。
叶南枝叮嘱道:“这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她想知道那药里的血……
叶南枝不想让自己想多,可是实在是多疑。
而且,苏子安这人不得不防。
芍药领了命下去找人。
不多时避着宫人把张太医带了回来。
叶南枝将那碗药推到张太医面前,“张太医,这里面的真的是鹿血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她怀疑魏长风胸口的伤是因为她。
至于具体原因,自然少不了苏子安的兴风作浪。
张太医拱了拱手,“娘娘,可否允许臣将这药拿回去查验一番?”
叶南枝点点头,“这事莫要让旁人知晓。”
她心里早已确定了答案,只是需要确切的证据。
苏子安想害的不是她,而是魏长风。
在旁的事情上,魏长风不会依着他。可是,这事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这样想着,她将魏长风看得更紧,无时无刻地守在他身边。
至于苏子安,只要她确定了这件事属实,自然不会放过他。
谋害天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竟也敢!
魏长风白天装模作样的听她的话,夜里却总是趁着她不注意起身。
叶南枝在他鞋子里放的铃铛,他刚想穿鞋那铃铛就响了。
叶南枝从梦中惊醒,身旁的男子睡得十分安稳,生怕自己发现他的小动作。
就好像还不懂事的小孩子,总是背着大人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叶南枝的手穿过他的腰把他制住,“别装了,长风。”
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在自己的事情上沉不住气之外,其他时候他倒是有耐心得紧。
叶南枝道:“其实我没生病,之前会消失是因为……”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叶南枝止住声。
复又叹气,“罢了,以后我好好陪着你就是。”
她做了个翻身的假动作。
巍然不动的人却一下子拉住她的手。
着急不安地问她,“因为什么?”
他眼里有担忧,有惶恐,还有藏在最深层的害怕。
叶南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魏长风脸上不见尴尬之色,只反复问道:“因为什么?”
叶南枝笑问道:“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吗?”
她以为魏长风会坚定地摇头,但沉默良久,魏长风在她的注视下道:“信。”
不是单纯的敷衍,而是打心底的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为什么?”
叶南枝不解地问他。
“不知道。”魏长风把脑袋闷进她怀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那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是神仙的话你要怎么办?”
“你不是。”
神仙不会生病,不会像她这般柔弱,神仙都是长命百岁的。
如果他的满满是神仙,那他真要长跪不起了,祈求她怜悯怜悯自己。
“哦!”本想撒谎的叶南枝被他堵住嘴。
“其实我是土地公公的弟子,他来找我,说要我为他守庙。”
叶南枝飞快地变换了口风。
“可是你认不得我。”
魏长风并不顺着她的话走。
“那时我才醒,自然认不得你。”
这谎撒得叶南枝自己都心虚,偏偏魏长风神色再认真不过地看着她。
“但村里那位老爷爷说他见过你。”
“嗯,我回去拿点东西。”
魏长风又沉默了,他忽而问道:“满满是在骗我吗?”
闻言,叶南枝呼吸紧了紧,“没。”
“那土地公公为什么又放满满回来了?”他原先低垂的眼睛看向叶南枝,“你还会走吗?”
他想问的有很多,想说的也有很多。
想问叶南枝为什么会一晕就是两年,如果她真是神仙的弟子!
想说村里的那位老爷爷其实早就去世了,想说其实那些人早就不认识她了。
但其实魏长风真正的只有那一个问题,他的满满还会走吗?
叶南枝摇摇头,“不走了。”
魏长风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确定真假,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只要叶南枝不走,她想做谁的徒弟就做谁的徒弟。
所有的谎言都抵不过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