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枝发懵问道：“什么意思？”
她微仰着头，嗓音软绵绵的，凌乱的碎发半遮住她的眼睛。
聂予想，好像更像小猫了。
于是他耐心道：“叔叔阿姨应该不会介意你叫我哥。”
叶南枝哽了一下，他们怕是会笑开花。
小时候的那些记忆模模糊糊的，叶南枝早就记不清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对聂予这般关心？为什么记忆里的聂予那般讨厌，自己却还想同他亲近。
是的，亲近……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聂予走近了些。
“有时间我会回去看看的。”
叶南枝呛不出声，小声地答了句哦。
“走吧，送你回去。”
叶家的车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但叶南枝在医务室门口看到自家车时还是诧异了一瞬。
不是都停在校外的吗？
“啪嗒”一声，聂予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聂少爷。”
司机同他打招呼。
聂予表现得分外礼貌：“叔叔好。”
叶南枝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上了车，其实她可以自己走出去的，没那么严重。
车外，聂予站在台阶上和司机聊了几句，神色一直很温和，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乖乖的高中生模样。
叶南枝歪着头往外面看了许久，聂予平日里用作装饰的校服不知何时穿在了身上，拉链拉得很规整，一头柔软的黑发蓬松的垂落，显得他更乖了。
“谢谢。”
聂予小声叮嘱完司机，发现叶南枝正在走神。看着她的侧脸，聂予控制不住地想，时光真的偷偷地带走了许多。
虽然回到了聂家，但他与叶家并未断去联系，不过那些丝丝缕缕的，都是靠着叶家父母在维系罢了！
叶家父母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亏欠，善良的人总会多受些折磨罢了。
聂予是个不会回头的人，从前是，现在也不例外。
可是，这其中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钱意问他为什么会来A市上学，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明晰了。
或许是发现当初说要保护他的那个小女孩在慢慢长大，自己再不来，好像真的得从她的人生出局了。
“叔叔，你刚才和聂予…聂予哥哥说什么呢！”
叶南枝憋了一路，眼看快到家了才假装那么不刻意地问。
前排的司机笑了笑：“聂少爷当然是关心小姐你啊，还特意叮嘱我小姐的伤口不能碰水……”
司机说了一大堆，聂予叮嘱的都是一些比较细心的小细节。
叶南枝哦哦两声，耳朵发烫，看来聂予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在叶家住了那么久，自己想亲近他也是理所当然。
那天以后，叶南枝和聂予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林梁在叶南枝面前左一个聂哥右一个聂哥，说得口干舌燥。
他仰头喝了口水：“枝枝，你怎么不叫我滚了。”
叶南枝正大光明地翻了个白眼：“给你一脚要不要？”
“喏喏喏，往脸上踢。”林梁嘻嘻哈哈的，还是这样的枝枝枝熟悉些，不挨骂都不习惯。
聂予说要回叶家看望叶父叶母，可却一直都没有去。
她与聂予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更近一步。
‘聂予哥哥’这个称呼，叶南枝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叫，可偶尔在父母面前提起他时似乎是这样称呼的。
-
聂予在高考前来找过她一次，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好像又长高了。”
有吗？
叶南枝靠在墙壁上，她怎么觉得自己跟个矮冬瓜似的，仰头才能看清聂予的脸。
聂予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枝枝，我要去国外读书了。”
“为什么？”
叶南枝破天荒地反问了一句。
留在国内不好吗？还是说他很早就想走了，和小时候一样讨厌她吗？
他是讨厌自己的吧，不然记忆里的他怎么那么可恶。
“我有想要的东西，所以得自己去拿。”
想要什么？拿什么？
不是很合时宜的，叶南枝又想起自己在笔记本上反反复复写的那些字迹。
——击碎聂予的美梦！
仿佛这就是她的使命一样，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化不去、聚不拢。
叶南枝皱了一下眉心：“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听上去好像在撒娇，还点茶……
聂予好像顿了一下。
他还没回答，叶南枝又急匆匆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叶南枝脑子里一团浆糊，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嗯。”
聂予的声压很低，他们就站在教室门口，里面的嬉笑声时不时地往内传出来，但叶南枝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聂予的回答。
一瞬间她竟不知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
聂予很轻地笑了一下：“做哥哥的怎么可能忘了妹妹。”
这回她看得很清楚，聂予真的在笑！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好像，那些模糊的，关于聂予的不好的记忆碎片在此刻全都化成了灰。
这样的聂予，自己怎么可能亲手毁了他的美梦？
尽管自己连他的美梦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高考的日子在六月初，叶南枝在考场外看到了聂倩倩，她一个人来的。
而聂予的父母并没有来，虽然知道聂予要去国外留学，但叶南枝还是心酸酸的，总觉得聂予被忽视了。
林梁难得的抛弃了玩耍的时间在外面陪着聂倩倩。
看到她的时候林梁招手喊了喊。
他拉着聂倩倩走到自己面前：“枝枝，你怎么来了？”
叶南枝指了指门口的盛状：“忘了今天放假。”
初晨门口挤满了家长，大家都默契的小声说话。
叶南枝已经很努力地在忽略聂倩倩打量的视线了，偏偏当事人跟不知道似的。
“你就是叶南枝？”
聂倩倩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巡逻的保安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小朋友，哥哥姐姐们在考试，不可以大声说话哦。”
“我知道了，叔叔，对不起。”
叶南枝看在眼里，聂倩倩好像挺可爱的，压根讨厌不起来。
“叶南枝，你好漂亮呀！”聂倩倩跟做贼似的，用气音夸赞道。
叶南枝愣了愣，完了，聂倩倩真的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