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这回待多少日子。”
常升牵着马,跟在蓝玉屁股后头。一身的暗血,马腿还被砍了一刀。刚刚进城时,就看见了蓝玉。
蓝玉正想着事,听着声音,微微眯眼,“挂彩了?”
“嗐,被个鞑子砍了一刀,不打紧。”
蓝玉拽过常升,看到伤口。一把撕开衣服,一道手腕长的刀伤,显现在眼前。
伤口不深,却还“咕噜咕噜”冒着血。
有些衣服,粘在伤口上。
蓝玉扯时,撕裂伤口,常升疼的龇牙咧嘴,“舅,您慢些。”
“别嚎了,老子被鞑子砍的时候,也没像你似的,鬼哭狼嚎的。去,取些冰水和金疮药来。”
常升倒吸一口气凉气,眼皮打着颤儿,“舅舅,外甥刚刚问您呢。这回,您待到什么时候再走。不如,就多待些日子,冰雪化了再走也成。”
南边的春,一路往北推。
在刚刚进城时,常升无意间瞥见一棵树上,开了一个花骨朵。
见着这个,常升喜上眉梢。
只要打了春,无论南北,战事都不将似此吃紧。只是,歇了近一个冬天的鞑子,也要开始蹦跶了。
蓝玉仔细瞧着伤口,有些心疼,回答的漫不经心,“装了粮就走。”
身边人,取来了冰水和金疮药。
蓝玉将毛巾浸湿,小心的擦拭伤口。
来回两三次,一盆冰水,就被染成了红色。再撒上金疮药,用嘴轻轻吹开。
“疼...疼...疼。”常升疼的乱叫。
蓝玉不理睬,拍一拍手,“咋,问这个干啥。是不是,三爷那儿有了什么吩咐。”
常升笑道,“三爷最近可没啥吩咐,许是皇爷的意思,三爷和咱们,保持着距离呢。想想也是,三爷近些年,和咱们走的太近了些。有些人呐,他就是眼红。”
说到这个,蓝玉又想起朱元璋与他说的那些。
“待咱们回了京,又要死不少人。”
常升一下子来了精神,贴近蓝玉的耳朵,“舅舅,您是不是得了啥消息。”
蓝玉赶紧摇头,“没啥消息,我乱猜的。你也别瞎想,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三爷怎么吩咐的,咱们就怎么做。不管他朝廷里怎么变,咱们跟着三爷,总是没错的。”
点了几十车粮,蓝玉就要再上路了。
拍一拍结实的麻袋,蓝玉咧嘴一笑,“嘿,他娘的,打了两个月的仗,还是这时候最踏实。有的吃了,就是没啥顾及。”
走上几里路,蓝玉翻身,坐在马背上。
从怀里,摸出一张常升偷偷塞给他的纸,只看了一眼,便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再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掏过一把雪,一并塞进嘴里,咽下去。
“副官!”
“下官在。”
蓝玉手指前头,“捕鱼儿海,咱们多久能到。”
副官略作思考,“快则七天,慢则十天。若是路上,再有下雪,咱们还得再慢些。”
蓝玉抿住嘴,“五天,不管快慢,咱们必须五天内到那儿。五天不到,脱古斯那老小子就要跑了。”
“永昌侯,五天是不是太赶了。”
看着蓝玉盯着他,副将咬咬牙,“下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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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汉人的英雄,在此之后,汉人之中,就再无一个能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的人。
为何朝廷疲于奔命,却迟迟灭不了蒙古。其中原因不少,但抓不到蒙古的根,也是其中之一。
幸得天不亡汉人,生朱氏元璋。恢复中华,以得救济斯民。尝盖以此,有南马得饮北海之水!
“立不世之功,当为大明藩王之表率。侄儿确有私心,但亦是为大明万民,为皇爷爷分忧。汉人之仇,不可不报。”
朱元璋欠起身子,斜靠在躺椅上,似笑非笑,“为啥要荡平蒙古,扫除女真。”
朱元璋没有说话,伸手让朱允熥把自己搀着,“走吧,咱们去那儿走走。”
自家巴掌大的院子里,也种着几株。虽不如宫里的繁密,却也是个个争奇斗艳般,长的精神。
话是说的在理,马皇后笑的更甚了。她拉住赵宁儿的手,“你说的不错,但俺们女流,也不该什么都让不是。你先吃,这是旨意。”
两人隔着墙上中镂,瞧见赵宁儿几次推辞,终不得已,才吃了第一块。
朱元璋不以为意,“她这么一进宫,就问天底下,还有谁敢娶她。那些保媒拉纤的,更不敢打她的主意。到头来,她只能嫁与你。”
朱元璋接过,不住的点头,整个塞进嘴里,“传旨,赵宁儿知礼大方,深得朕心...赏住荣和殿。”
“丫头,你啊,还和祖母一块儿住。再大些了,你就搬去荣和殿。那地方,当年太子妃,就是在那儿住过的。”
赵宁儿四处看看,半张着嘴巴,“公公,您累了吧,坐下歇歇。我去与您,倒一杯茶。”
隔三差五,就有宫女,到这里来打理。大伙儿心中都明白,往后这儿还得住着一位贵人。
朱允熥瞟一眼里头正忙的王八荣,眼睛一瞪,“王八荣,你在宫里头那么多年了,也不晓得规矩嘛。浣衣局你是没待够,还要回去呢。”
微微侧目,朱允熥叹气道,“你啊,心咋这么软。到宫里头,你就得狠些。不然,谁都能欺负你。”
进去片刻,王八荣再出来,让李景隆进去。而一把子的金豆子,王八荣死活不收。
李景隆心里犯起了嘀咕:秦王刚刚把王府建好,你就要把他给换了。他要是能情愿,那才是怪事呢。
朱允熥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余光看向李景隆,“你过来,孤给你件事。办好了,孤赏你些稀奇玩意儿。”
一防高丽有变,二则是看住女真与兀良哈。前撤之时,晋、燕商议,拉拢兀良哈,使之帮着朝廷,对抗鞑靼、瓦剌两部。
年前,蓝玉大军从高丽撤回。只留晋王朱棡,独守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