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确实很赶。
但是,对蓝玉而言,他必须在那帮从大同撤走的鞑子之前,赶到捕鱼儿海。前后两天的空差,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信国公那儿,有消息吗。”
说到汤和,蓝玉就显得颇为无奈。
自己使唤不动他,还得靠着朱元璋的旨意,来调动汤和。
副将观察着蓝玉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大同府时,皇爷派人送去了旨意。咱们也派了几个人,先一步过去了。可看着鞑子这动静,信国公应该是还未能拔寨。”
蓝玉捏了捏脑门,有些气恼,“行了,别说了,速速赶路。”
金州,这块不大的地方,此刻却是热闹的很。汤和手握着酒盏,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在地上打滚的蒙古探子。
这么来看,这个探子反而是识时务那种。
“爷,他都招了。”
汤和慢慢咀嚼着嘴里啊果子,眼睛眯成啊一条缝,“既然招了,那就拖下去剁了喂狗。把他留在这儿,还得吃老子的粮。朝廷吃紧,自个儿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给他。”
蒙古探子听得懂说原话,他瞪大眼睛,冲着汤和说了几句蒙古话。
汤和一愣,他听不懂这些,可看这人的表情,猜着不是什么好话,“去,把他拖下去。还有这张嘴,找个会针线活的,把他嘴给缝上。”
人被拖走啊,汤和收起笑容,看一眼平铺在案子上的一页白纸。
“爷,永昌侯就往捕鱼儿海去了,燕王与高丽侯,也是一早的到了大宁府。咱们什么时候也该动身了...”
说着说着,与汤和眼神对上,不敢再说了。
汤和嘴里哼了几句,“你是主帅,我是主帅?”
“当然您是主帅。”
“既然我是主帅,那用得着你在这儿教我做事?要不是看你跟着我那么多年了,今天这门,指定让你是出不去的。”
骂完了,汤和心里头也痛快了,趁人不注意,将案子上的纸揉作一团,塞进嘴里,硬生生咽下去。
“咱们的粮草,还够支持几天的。”
副将寻来一个账目,“爷,咱们的粮草,还可支持十天。上回曹国公来,可是送了不少粮食来。不然,咱们的粮仓里,现在还是空的呢。”
汤和出了大帐,一粒雪星子,落在汤和的鼻尖,瞬间化成了水。
再伸手去摸时,已经完全的不见了踪影。汤和有些心躁动,向着西北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边,还能看到一团黑云,压着地面。
那儿的雪,指定不小。
汤和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转身回主帐,耳中却响起一阵轻快的马蹄。
他的军中,多是中原马。
而这一阵马蹄声,苍劲而有力。这种步子,就只能是蒙古马。
可大明朝中,能用蒙古马的,也就只有蓝玉一人了。除此之外,许多人都是瞧不上蒙古马的。
吃的多,还喜欢尥蹶子。
“呵,蓝小二派人来了。”
汤和轻轻笑着,转身吩咐,“西边来了人,让他直接到中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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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缩兀拉山城的兀良哈,朱允熥太知道他们此时多么的需要大明。当初,为了争取兀良哈,朱棣不得已同意让出整个河套,以赢得靖难。
不得不承认,朱棣的几次北伐,造就了大明朝北方边境较长一段时间的稳定。
若是别国,倒也罢了。只是这兀良哈,与大明死敌。老李这么一去,就怕是有去无回。
“乖乖,这可是以后的皇后。让他爹出使,朝廷上哪能还有我李家的位置。”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赵宁儿蹲在地上收拾碎了的茶杯。
李景隆出去了,朱允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这些日子,事儿太多了。每一件,都让他头疼不已。
人前是显赫的王妃,人后的心酸,只有他俩知道。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棣,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让你娘进宫,孤与她去说。都是亲戚,不必都给得罪了。”
“高丽侯夫人,您先坐着。吴王他去皇爷那儿请安去了,少时便回。”
赵宁儿拦住王八荣,“殿下,他们几个,都是无心之举。不如这次饶了他们,下次再犯时,再打也不迟。”
拉开椅子,朱允熥笑着坐下,看一眼赵氏面前的杯子,不禁怒道,“高丽侯夫人在这儿坐了这么久,连一杯热茶也没有。”
李景隆的表现,让朱允熥不由得担心起第二代武将勋贵们,还能不能挑起大梁。
“你自家亲戚,他不管谁管。要官不是,都送去高丽。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的看一看。看看高丽侯,是如何用命,换来爵位的。”
马皇后牵着赵宁儿的手,转头去看朱允熥,“咋了这是,听说你在这儿发脾气呢。”
将家里旁系亲戚,弄进朝中或是军中,并不少见。朱允熥便想着,趁此机会,把这些人全都送去高丽。
年终岁尾,应天府迎来了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这场雪之后,大明朝就进入了建国之后的第十八个年头。
部尚书郭才宁之子,得赦,可入三甲。
一个朝廷,若是无人敢说话,那指定是亡国将至。可若是都在说话,那也算不上是鼎盛。
自打詹徽做了吏部尚书,朱允熥与他之间,就鲜有碰面。只是,詹徽有时,也在猜着朱允熥的意思。
将名单在桌面展开,朱允熥用手指,挨个的往下看,直到目光看到了“黄湜”。
又停在了“齐泰”,朱允熥只停顿一下,就马上移开,直至看完。将纸卷起,朱允熥开口说道,“今年的策论是什么。”
几年用兵,大明财政已有些吃紧。户部每日所报,一日不如一日。单单从济南去往高丽的补给线,短短几天,就多达十万两银子。
朱允熥点头,“成,孤知道了。也别改了,皇爷爷定哪个,就是哪个吧。把常森叫起,出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