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半夜忽然撒起了小雪,等到天亮时,落雪已经积了半指厚。
景安乐倚在紫金软枕上,身上盖着新进的白狐大氅,不时翻着一本杂诗,手指纤长,眉眼低垂,像一幅美人画。阿房端来一碗鹿茸鸡丝粥,一脸无奈叹道:“公主,你还没好,怎么又看起书了,多费眼睛啊。”
“闲着也是无聊。”景安乐把书放下,她脸色已然好了许多,白皙的脸上甚至有淡淡的红晕。
“把粥递于我吧。”
阿房不依,一张小脸满是倔强,“公主没好,还是我来喂。”说罢已经坐好,汤匙已经递到景安乐嘴边。
算起来,阿房比景安乐还小一岁,这会儿倒像个大人一般,腮帮子咬的紧紧的。
“那好吧。”景安乐没辙,索性张开嘴,任由阿房服侍,刚吃完,就听见沐萍的脚步声。
“公主。”沐萍的脸色一贯平静。景安乐抬头一看,她的头上还夹着几片飞雪,一看便知是从宫外才回来。
“阿房,你去给沐萍拿双干净的鞋子来。”
说完,阿房和沐萍低头一看,才发现沐萍鞋面已经沁湿了。
“不必……”沐萍话还没说完,阿房已经起身。
沐萍心下感动,眼前这个少女依稀和记忆中的女子模样重合,她心中一动,有片刻失神。
“沐萍,怎么了?”景安乐将被子往下扯,这炭火实在太热了些。
沐萍摇了摇头,自顾一笑,“没什么。”
“只是今日京中都在传一件大事。”
景安乐似乎并不意外,只顺手拿起那本搁在一旁的杂诗,身子又恣意的往后仰了些,淡淡的道:“说来听听?”
“平昌侯府的三小姐,慕容若烟,昨夜失足磕到脑袋,不治身亡。”沐萍语气平静,只静静的看着景安乐的脸。
谁知景安乐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继续翻着书,“然后呢?”
“京城中都在传,平昌侯府昨日妾侍才进门,喜事未过,又添丧事,都在说平昌侯府纳了个丧门星,专克夫家。如今平昌侯府侯夫人受惊过度,病重昏倒,侯府一团乱麻。”
听沐萍说完,景安乐才抬起头,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似问又似想,“景蓉成了丧门星?”
“正是,以后她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空气中有片刻的冷寂,只听景安乐幽幽道:“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当日若不是她害本宫,那她今日也不会自食用苦果。”
沐萍惊诧于景安乐的淡定,又想起那夜景安乐的吩咐来,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道:“一切都在公主的预料之中?”
景安乐只笑了笑,算是默认。
“慕容裴风是祁国遗孤,这样的秘密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那我们只需让灿儿在慕容裴风和景柔幽会的时候找个理由通知慕容若烟,如此一来,慕容若烟得知天大的秘密,她就不得不死。”沐萍分析道。
“可慕容若烟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景安乐微微抬眸,脑子里浮现前世慕容若烟帮着慕容裴风哄骗自己的样子,恶心至极。
“她死不足惜。”
短短几个字,冰冷至极,沐萍虽不知道有什么隐情,但也不多问,而是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