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了一个多月,水患的事告一段落,岁临终于得了空能好好歇几天。
傅明沉也同他一样。
在通州时,两人因为水患之事聚少离多,难得见面的时候,也都有外人在,连对视都得避人耳目。
要不是在这要人命是世界,岁临早就把男人拐到床上去了,也不必整天看得着吃不着,徒增烦恼。
终于得了空闲,两人再次见面时,仅仅一个眼神便极为默契地吻在了一起。
这种事傅明沉做得多了,也显得得心应手起来。
在开始之前,他便非常有预见性地搂住了岁临的腰,直到岁临被吻到双腿有些发软,才后知后觉发现了傅明沉的小心思。
他并不讨厌男人在情事上的主动,大概是太久没碰过,他竟有些期待。
走神间,灼热的吻再次落下来。
他环住男人的脖子绕了个圈,相拥着滚到了床上去。
有了上次中药后的经验,傅明沉看懂了岁临的暗示,没有推拒直接上了手。
夜里光线昏暗,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在床尾摇摇曳曳,像是随时可能因为二人的动作而熄灭。
傅明沉背着光,可依旧看清了面前之人面上的绯色,细碎的响声从身下不间断溢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刺激下,让他也忍不住随之发出一声喟叹。
“殿下。”傅明沉将脑袋搭在岁临肩上,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岁临轻车熟路地去抚慰他,傅明沉却突然整个身躯都僵住,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紧紧握住的他的手。
岁临仰起头,迷蒙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殿下。”傅明沉局促地绷紧了身体,神色不安,“别这样。”
岁临不解:“可是你帮了我,我也想这么帮你。”
傅明沉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您是殿下,不必对我做这种事。”
岁临气得想笑,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不忘记他的尊卑观念?
但他忍住了脾气,继续茫然道:“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还差了点儿什么?”
傅明沉愕然,很快压下情绪,摸了摸他的脑袋:“等殿下身体好了,我再教殿下。”
临门第二脚,他再次迟疑了。
气得岁临连着踹了他好几脚。
岁临收了劲,没舍得真用力,可落在傅明沉眼中,便成了殿下身娇体弱,连踹人都没有力道。
十分可爱。
岁临还想试着装一波可怜:“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好久没有生病了,你没发现吗?”
“殿下,臣知道,但……”
“别废话!”岁临突然凶起来,“到底要不要做,如果你今天什么都没做走出这个门,以后都别想进来了。”
傅明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黑突然跳出来:【大人,主人平时本来也不走门,他就爱翻窗户。】
岁临:【……】
他冷笑着朝小黑看了一眼,小黑浑身的毛忍不住竖起来,忙不迭跑回系统空间去。
傅明沉不可置信,半天委屈巴巴道:“殿下。”
“闭嘴!”岁临凶巴巴,直接把傅明沉按在身下,“你可以拒绝,你知道的,我病弱,打不过你。”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意。
傅明沉将要出口的拒绝咽了回去,粗粝的手指擦去他眼角的泪:“殿下,别哭。”
“你才哭了。”岁临嘴硬。
他没想哭的,可傅明沉多次的拒绝让他有些挫败,分明是这个人自己追来的,却又搞这一套。
岁临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还没有进收容所的时候,那颗破烂星球上的食物太短缺,他实在太饿了。
后来收容所告诉他有一个地方能吃到好吃的,于是他就跟着去了。
之后的时间无比漫长,却又没在他脑海中留下多少有价值的回忆。
直到见到这个人。
他在迎接新生前遇到的最后一个人,跟了他好几个世界,给了他太多的包容。
难得的属于他的东西,他却把握不住。
看来他还是太弱了,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在进入小世界后,才会把自己的情绪托付在别人身上。
而一旦失去了这个人,他是否又会被打回原形?
“对不起,殿下。”傅明沉坐起身,细密的吻落在岁临脸上。
岁临觉得自己应该挣扎的,可面对这个人,他却想放任自己沉沦。
傅明沉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无声的吻去安慰他。
痛意袭来时,他紧紧掐住了傅明沉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呜咽声按了回去。
傅明沉察觉到了他的颤抖,放缓了动作,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殿下,我喜欢您的声音。”
终于,细弱的轻哼还是泄了出来。
*
第二日清早,岁临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便清醒过来。
想到昨夜的事,他幽幽叹了口气。
太丢脸了。
怪不得现代位面老看到有人说深夜最容易emo。
大概是他真的极度缺乏安全感,在进入这个副本后,即便傅明沉时不时来看他,可二人的关系始终无法见到光。
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收容所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了自我调节和明面上的妥协。
在陌生人面前,他很少情绪外泄。
想到这儿,他突然笑了一声。
岁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男人骄纵坏了,由奢入俭难,只要他在身边,便从来没让自己作出过妥协的决定。
可他忘了,男人在小世界里连保留记忆都做不到,还是拼尽全力满足着他的需求。
而他自己,一个记忆健全的人,保护两个人罢了,还能做不到?
他向来不是一个附庸者。
想清楚后,岁临突然轻松不少。
只不过,这个地方他的确不想多待,也不知道做皇帝有什么好,那么多的人争的头破血流也想要争这个位置。
傅明沉被他的动作吵醒,一睁眼,含糊了片刻立马清醒过来。
“殿下,您身体可还好。”
岁临笑了笑,直接抱住男人:“非常好。”
傅明沉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昨夜殿下为何会情绪失控,但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
他试探着问:“殿下,您昨夜……”
岁临把头埋在他肩上,有些羞恼地闷声道:“别问。”
“好,不问。”傅明沉敏锐地察觉到岁临的心情并不坏,顿了顿后又道,“殿下,臣知道这些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臣想说出来。”
岁临点了点头。
傅明沉无意识地挑起他的一缕头发,看着长发从指间滑落,斟酌半晌后才开口:“殿下,昨夜看到您哭,臣突然便想明白了一些事。”
“臣不想看您生气或者委屈,臣无法眼睁睁看着您和另一个女子站在一起,恩爱有加,或者是将您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臣,大逆不道,想和您共度一生,占用您所有的时间。”
“臣……”
“傅明沉。”岁临打断他。
“嗯。”傅明沉闭上嘴,眸底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岁临:“以后,不必叫我殿下,也不必在我面前自称臣。”
傅明沉脸色一白,却听岁临继续道:“阿沉,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惊喜交加之下,傅明沉一时间愣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殿下回应了他的心意。
他不介意他所有见不得光的想法,甚至告诉他,他可以更大胆一些。
“阿临。”傅明沉靠近他,手臂却在轻微抖动。
“嗯,我在。”
十指交握,不知不觉间,两人又凑到了一起。
厮混了没一会儿,元财突然在门外禀报,送来一个消息。
恭亲王妃又有身孕了。
岁临顿了片刻,才表示自己知道了,顺便让元财送了一份贺礼到恭亲王府。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恐怕岁云景不太高兴。
他生怕自己的兄弟生出一个儿子来和他争夺权力。
想到这儿,岁临突然又想起被他忘记的事。
从去通州之前到如今,他都还没来得及问。
等打发走元财回到卧房,他发现傅明沉半垂着头,眉眼间多了几分不开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凑过身去,刚要问,便听傅明沉主动开口:“殿下,若您真的坐上那个位置,该怎么办?”
岁临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听到恭亲王妃怀孕的事,他恐怕想到自己上位后,也难免要留下自己的子嗣。
此前岁临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岁珩他是绝对不会留下的,至于五皇子,也不是什么有德有才之人,若是不识趣便跟岁珩一起去吧。
六皇子年纪小,倒是值得培养一番。
希望在此期间,那个小孩别被养歪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傅明沉后,他微微一顿,没接话。
总归没再说出让岁临立后之类的话来煞风景。
至于另外一件事,岁临略作思考,决定委婉些问。
“阿沉,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明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答道:“我不记得她了。”
岁临眨了眨眼。
“边关苦寒,母妃生下我后不多久便去了。父亲有时会跟我提起她,说母妃天底下最漂亮最聪慧的女子。”
岁临有些不满地歪过头:“这么巧,我母后也是。”
傅明沉被逗笑:“我猜也是,毕竟殿下是这世上最俊俏最聪慧的男子。”
岁临瞪了他一眼:“别打岔,还有呢?”
也不知是谁先打的岔。
傅明沉没反驳,继续说:“他们相识于关外。母妃出生于行商世家,她家中长辈虽然从商,却更想让她读书,日后嫁个好人家。”
“据父亲说,母妃是个不被尘世所困之人,她虽爱读书,却也更爱亲自去看一看这个世间。”
“她和父亲的相识起源于一场边境的匪患,行商队伍虽说有护卫,但终归敌不过整日在刀尖下谋生之人,在最危急的时刻,是父亲带人救了他们。”
“母妃跟着家中的行商队伍在各国之间游历,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阅历,和什么人都能聊上两句,和父亲没聊几句,便熟悉得仿若相知多年的知己。”
“后来呢,他们从知己变成了知心人?”岁临问。
傅明沉摇摇头:“那个时候,母亲还没游历够,没多久便跟着行商队伍离开了。”
岁临有些意外,细想之下却又不是那么意外。
若真的只见了一面就爱得死去活来,那更像是戏文里的故事。
可人是有思想的。
“两年后,父亲游历至江南时,恰巧遇见一桩不公之事,在他多管闲事的时候,恰好遇见和他一样想要多管闲事的母妃。”
“缘分,还真是不可言说。”岁临感慨。
“没错,就像殿下、就像阿临与我。”
若不是那一日他正好遇见了岁临落水的一幕,恐怕二人至今也没有交集。
若不是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他那一日突然心悸,莫名其妙管了一桩闲事,也不会有日后这么多的事。
他突然有些庆幸。
“路见不平的父亲和母妃再度相见,却已经不复在边关时的快意。”
“那个时候,母妃被逼着嫁人,一怒之下她便擅自离家,恰好遇上了去喝喜酒的父亲。”
“母妃性子急,一听见父亲说到喜事二字便不高兴,和父亲打了一架,后来二人误会解除,他们一拍即合,当即决定一起逃。”
“父亲从未去过南疆,母妃便带他去南疆苗寨游玩。母妃从未去过京城,父亲便带着她去京城见识繁华。”
见终于说到了重点,岁临噌地坐直了身体。
傅明沉话头一顿:“怎么了,不舒服吗?”
岁临摆摆手:“没事,你继续说。”
“好。”傅明沉不明所以,但非常听话。
“后来的事,父亲其实也没有细说,至于他们因何事相爱,我也说不清。”
“只知道后来他们成了亲,无比相爱,母亲为了父亲留在了京城,闲时打理打理铺子,在京城依旧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而父亲大多时间在边关,与母妃聚少离多。”
“但是在母妃刚刚怀孕的时候,她突然便变卖了京中所有的产业,去边关找父亲,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父亲从未告诉过我为何要这么做,但我,大概有一些猜测。”
话落,岁临心底一惊,猛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