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有你陪伴在我身边就好了。”
季长河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小鱼的小脑瓜。
他不知道千二想要干什么。
但他知道千二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他知道千二一定是只为了他自己。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千二的棋子，小鱼也是。
而现在，季长河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是让小鱼摆脱棋子的命运。
“你的师兄现在已经开始走不动了，再过不到五分钟，他就会完全湮灭在这时间的长河之中，虽然在最后时刻，他会把你送出去，但……”
“你想吗？”
千二在后面用冰冷的语气不断的说着。
“你闭嘴……”
季长河咬着牙。
他迈开腿跨出大步。
的确。
千二说得对。
直到现在，季长河才走了千步不到。
但他这次旅程……
至少要走万步。
“白小鱼，你是龙，你的身体可以抗住时之河的冲击，而且时之河并不会让你疼痛也不会消耗你的时间。”
“时间是有原则的，现在季长河的寿命不但在飞速减少，身上也会有各种感觉，所以你不打算帮帮他吗？”
千二叹了口气。
他让季长河和白小鱼一直待在一起，就是为了培养他们的感情。
他知道季长河绝对不会让小鱼冒险。
但他也知道白小鱼绝对不会让季长河一直这样持续的痛苦下去。
所以……
“师兄，你和小白为小鱼做的已经够多了。”
小鱼抬起头看着季长河的脸很认真的说到。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长到了季长河的肩膀位置。
从一开始只能到季长河大腿根位置的小鱼，长到了能到季长河的肩膀处。
“从一开始在千一宗帮我建房子，教我数学开始。”
小鱼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哽咽。
“数学是科学之王。”
“正无穷和负无穷之间，只隔了一个比纸还薄的y轴。”
“数学就是把一个未知的问题化作已知的问题然后将它解决。”
“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师兄教我的一切，我都记得。”
小鱼默默的说着那些季长河曾说过的话。
她的脸上点点泪水划过。
“在仙魔战场师兄帮我守住了那么久，还帮我打开了藏数学书阁的大门，拍卖会上又帮我买了发簪，去凡界也让我尽情的玩……”
“师兄和小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师兄，我也想帮你。”
“让我帮帮你吧，咱们一起去接小白。”
小鱼伸出手擦过季长河脸上的泪珠。
“吼！”
在湍流的时之河中，一声龙鸣传来。
没有给季长河丝毫拒绝的机会，小鱼的身体已经从人形化作了龙形。
她洁白无暇没有一丝杂质的鳞片在时之河的银色中闪烁着的是淡蓝色的光芒。
蓝色是冷色。
但出现在小鱼的身上却让季长河发自内心的感到温暖。
“师兄，让小鱼帮你分担吧。”
小鱼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季长河的脸，随后，她甩起尾巴托着季长河坐在了自己的背上。
“好……”
季长河抱住了小鱼的身体。
他能感受到小鱼体内那极为旺盛的生命力。
在时之河那汹涌的浪花之中，小鱼一往无前的向前飞去。
千二说的没错。
在时之河中穿行只会消耗季长河的生命，只会让季长河感受到痛苦，毕竟这是他的时之河。
而小鱼是不会感受到疼痛也无法不会被消耗生命的。
这就足够了。
既然小鱼安全，那就足够了。
季长河身下的景象飞速变换着。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时间在溯洄，而季长河也愈发感到痛苦。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那种生命像是要被透支的感觉……
但……
他们也快到了。
时之河是没有尽头的。
就算是走了这么久，若不是身上那种愈发明显的痛苦，季长河只会觉得他是在原地踏步。
“嘭！”
后方的千二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柄长枪。
那是和司阎长枪都是统一材质的，可以杀死冥胎的长枪。
是啊……
冥胎在最后说的不错。
他和季长河，都是棋子。
“停下。”
千二在后面说到。
“小鱼，走！”
没有理会千二的话，季长河咬着牙大喊到。
这是他作为一枚棋子最后的倔强。
“呵……”
千二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后，那柄黑色的长枪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般瞬间穿透了季长河的心脏。
“噗！”
季长河一口鲜血喷出。
尽管在下一瞬，他的身体便在时之河的法则之下重新恢复了原样，但这一枪还是阻止了季长河继续驱使时之河。
“轰！”
浩瀚的时之河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它的体型缓缓的缩小着。
几秒钟后，时之河便化作了丝带般大小，随后重新变成了莫问环躺在了季长河的手腕上。
“嘭！”
一股巨力传来。
季长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般，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了空白。
时间倒流……
季长河大口呼吸着。
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急流之中，周围的水是漆黑的，一直在卷着他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随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漆黑了起来。
没有声音，没有生气，没有任何人任何物。
仿佛整个世界都剩下了季长河。
而这种恐怖的感觉足足持续了近十分钟。
“啊！”
季长河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坐起。
他的身上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师兄！”
一旁的小鱼直接扑倒了他的身上。
刚刚的一幕……
真的把她吓坏了……
“这是……”
季长河强行稳住心神。
刚刚看到的恐怖画面和那种空虚感觉，似乎出在了全部人的脑海中。
不……
那是时间之外的地方。
他们刚刚……
迷失在了时之河中。
那就是时之河的尽头。
那一片恐怖的虚空，就是传说中时间的尽头。
所以……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季长河抬起头。
他看到了一旁的千二。
以及……
千二身旁的女帝万一。
活着的女帝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