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橙迟疑地说：“璐姨……明天要做手术，要是，要是不成功的话就——”
她实在是说不下去，眼眶有些微发红。
那边安静了片刻，薛海英声音平静下来，“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夏轻橙简短的解释一二。
夏正林凝重地说：“橙子啊，你璐姨从小到大都待你如同亲女儿，你就多陪陪她，说说话也好。”
夏轻橙：“嗯。”
薛海英抢过手机，嘱咐道：“橙子，你在那边可别给人家添麻烦啊。”
夏轻橙：“我知道，我不是来添乱的。”
薛海英：“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人生地不熟的，别一个人乱跑。”
夏轻橙就没有独自离开过阳川，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诸多叮嘱。
她一边听着，随意回头看了眼，发现闻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走了，长凳上只剩下闻余坐在那。
男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夏轻橙对着手机说了一声：“妈，我知道啦，我先不跟你们说了。”
把电话挂断，夏轻橙快步走过去，“闻叔呢？”
闻余：“回病房去了。”
他抬了抬下颌：“怎么样？海英姨没说什么吧？”
夏轻橙笑笑：“没有，就让我跟着你，别走丢了。”
闻余点头，伸出手，“走吧，先回家。”
—
闻恒买的房子在一个挺高档的小区，进出电梯都要刷卡，比水榭园讲究得多。
电梯停在二十二层。
一进门，屋子里有些凌乱，想来是因为温璐住院，闻恒两头跑没功夫收拾的缘故。
闻余给夏轻橙拿了拖鞋，进屋后随手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然后又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轻橙打量了一下他的新家，正巧看到墙上的挂钟。
凌晨一点多了。
夏轻橙：“不用了，我不饿。”
闻余关上冰箱，给她接了一杯白开水，“那你先喝点水，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夏轻橙连忙拉住他，“别忙活了，都这么晚了。”
女生欲言又止，那意思很明显：我跟你睡就行。
闻余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那双鹿眼清澈如水，半分杂念都没有。
她就是单纯想让他早点休息。
闻余带夏轻橙进了自己房间。
夏轻橙曾经在视频里见过这房间的一点边角，当时觉得跟他在阳川的房间很像。
现在亲身体会，确实相差无几。
但很神奇的，从进门开始的那种陌生感，在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淡化了很多。
她到此刻才明白，闻恒不是不上心，只是为了让闻余更有归属感，才把这里装修成这样的。
闻余打开空调，转身喊夏轻橙，“橙子，你先去洗澡吧，我来铺床。”
夏轻橙站着没动，手指抠着挎包的带子，略带尴尬地说：“我没带衣服。”
走得那么急，她身上就只有出门吃饭时带的小挎包，别说换洗衣服，连充电器都没有。
闻余刚从衣柜里拿出来床单被套，闻言又回头去给她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穿这个凑合一晚，明天再带你去买。”
夏轻橙想着反正他的衣服那么大，够她当裙子穿的，毫不犹豫就接过来进了浴室。
等洗完澡真的穿上身才发现，这衣服光是看着大件，实际长度只堪堪遮住臀部。
比她衣柜里最短的短裙还短。
夏轻橙蹉跎片刻走出来，闻余已经把床铺好了，是灰蓝色的四件套。
他正低着头在看手机，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看过来，表情愣了一下。
女生穿着他的衣服，脸颊大概是被雾气蒸得有些红润，乌黑的发散落在胸前。
那只纤细的手欲盖弥彰地扯了一下衣摆，衣摆下一双腿又细又白。
闻余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温璐不让他带人进屋了。
确实是个考验。
手机屏幕自动暗了下去，他才不太自然地别过眼，说：“洗好了？”
夏轻橙不太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嗯。”
然后火速跑上床拿被子裹住自己，这下才敢直视他的眼睛，“闻余，你的充电器借我用一下。”
闻余抬抬下巴：“就在床头柜。”
转身就去衣柜拿睡衣，进浴室前，又说：“你困了就先睡。”
夏轻橙忙着找充电器，随口应了一声。
她的手机早就电量告急了，马上就要自动关机。
充上电后，夏轻橙找到方晓薇的对话框，跟她说一声他们两个去不了毕业旅行了。
这么晚，估计方晓薇要明天才能看见。
夏轻橙半垂着眼靠在床头，先前期盼了好久的旅行泡了汤，她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夏轻橙打开一看，方晓薇居然还没有睡，给她回了个信息。
方晓薇：【我知道，刚刚闻哥跟我们说了。】
方晓薇：【璐姨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啊？】
夏轻橙：【突发状况，生病的事谁也说不准。】
方晓薇：【〔叹气〕】
方晓薇：【闻哥没事吧？】
夏轻橙下意识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从没见过闻余那么慌乱的时候。
现在更是根本不敢去想明天的手术结果，不敢想出意外的话，闻余受不受得住。
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
夏轻橙：【他还好，你们不用担心。】
方晓薇直接发了语音通话过来。
“橙子，这种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我是说如果，结果不太好的话，你记得告诉闻哥，我、还有大江，我们都在呢，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夏轻橙吸了吸鼻子，“嗯。”
方晓薇转言道：“嗐，璐姨那么好的人，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后边估计还有得忙的，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好。”
夏轻橙：“我知道的。”
方晓薇：“嗯，那先这样，有事随时联系，你赶快睡觉去吧，都这么晚了。”
道了晚安，夏轻橙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她现在不能多想，起码不能在闻余面前露出一星半点的负面情绪，增添他的负担。
闻余出来的时候，夏轻橙似乎抱着被角睡着了。
他蹲在床边，伸手很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眸底泄出几分疼惜。
奔波一晚上，她肯定累坏了。
关掉壁灯，闻余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在客厅闻恒平时放烟的抽屉里拿了一包烟进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