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酥说完后,在坐的除了谢景昀和晏泽郁,其余所有人都怒视着他。
赵士程望着季寒酥,思索了片刻问道:“西州国主为何这般反对?”
谢景昀生怕季寒酥脑子在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立马出声道:“因西州国主的妹妹对本王念念不忘,所以本王曾与西州国主约定。在西州国主的妹妹嫁人后,方可成亲。”
晏泽郁嗤笑了一声,结果被林书兰看了一眼,立马收住幸灾乐祸的神情,捋了捋袖子,正襟危坐。
赵士程一听,当即傻了,
“那要是这西州国主的妹妹一辈子不嫁人,那摄政王岂不是要一辈子不能娶亲,这是何道理?”
赵士程年纪与赵景星相差不大,却没有赵景星那般干练,人略微有些肥胖,一把山羊胡子稀稀拉拉的挂在下巴上。
若是褪去官袍,不仅显老,看着还有些邋遢。
但穿着官袍,立马精神几分,但也就那么几分而已。
季寒酥幽幽的回道:“是没什么道理,谁让他打不过我呢!”
谢景昀忍了又忍,淡淡的瞥了一眼季寒酥,一言不发。赵景星给赵士程递了一个眼神,刚好让季寒酥捕捉到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赵士程便开始发难。
“既然摄政王有约在身,那也总不能让摄政王言而无信。我看西州国主也仪表堂堂,风流俊雅,不知西州国主可愿与公主接触接触?”
谢景昀本来想端起水杯喝茶,听闻赵士程的话后,到嘴边的茶水愣是一滴都没进嘴里。
就那么直愣愣的端着。
都忘了往下放了。
季寒酥点了点头,“公主长得如花似玉,娶回去必然有意思。”
“只是,我喜欢男人。”
说罢,也不管那些人的死活,挑眉冲着赵景星飞了一眼。
赵景星当即命人开始宴会,不再言语。
早就准备好的歌舞伶人,立马停了咿咿呀呀的百鸟朝凤。
丝竹声响起之际,季寒酥隐隐约约听到谢景昀说了一句什么。
可是回头看,对方却平静无波,没有给他半分眼神。
赵景星本想着,此次将朝晖公主与大周联姻一事促成,却不想谢景昀根本没有半点想法。
魏国已经娶了大周的福宁郡主,西州又苦寒,唯有大周是最好的选择。
白白错失良机,多少有些可惜。
此事没有谈拢,赵景星便让人将之前放在门口,用红色绸布遮盖的东西抬进殿内。
“这是我燕国新产的火流弹,可隔百里之远将目标粉碎。”
“本想若是能与大周联姻,就将此物作为朝晖的陪嫁送到贵国,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赵景星颇为惋惜的话音,让在坐的几人有些吃不准对方,到底打得什么注意。
谢景昀笑着说道:“如此宝贵之物,留在燕国的土地上,岂不是更好。”
赵景星摇头回道:“摄政王此言差矣,邦交自然是要拿出诚意才行,若只为利而交,岂非灭仁义。”
谢景昀点头,“陛下胸怀大略,我等佩服。”
见几人谁也没有,将目光放在殿内的火流弹上巡视,赵景星有些坐不住了。
主动提出,到殿外让众人一展火流弹的威力。
众人站在殿外,看着兵卫将火流弹架起来,点火发射。
季寒酥和谢景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兴味儿。
“此物威力确实大,竟能击穿百里之外的盾牌。”
季寒酥随口一夸,让赵景星开怀大笑。眉眼之间尽是深沉得意,谢景昀敛了神情,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
火力给的十足,可却有些后劲跟不上,既然燕国敢拿出来示众,那就说明这东西已经让他们掌握住了核心。
断然不会出现后劲不足的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被人阉割过得东西。
不等他想完,第二个已经点火了。
只听到“砰”的一声,原本该往外飞的东西,突然向内卷了过来。
慌乱中,谢景昀拽着季寒酥已经掠出百步,晏泽郁搂着林书兰的腰飞到了房顶上。
而赵景星带着朝晖公主原地后撤了几米,站稳后将朝晖公主往身后藏了一把。
会武功的飞檐走壁四散而逃,不会武功的文武百官和太监宫女被炸的血肉横飞。
赵景星气息不稳的看着一片狼藉,恨声道:“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国大将军卫临当即调派了几波人手去查,等风波平定之后,季寒酥他们才缓步上前。
林书兰被吓得死死抱住晏泽郁的腰,瑟瑟发抖,却还佯装镇定。
晏泽郁伸手捂着她的眼睛,生怕她看到那些残肢断臂有心里阴影。
赵景星刚才护朝晖公主时,一侧衣袖被炸飞一截,人倒是没事,但脸却黑的难看!
“几位贵客受惊了,寡人已经让护国大将军去查了,一定会给几位贵客一个交代!”
谢景昀回道:“人无大碍就好,陛下不必追究,还是赶紧安抚一下文武百官吧!”
“摄政王说的对,殿内已经被炸毁,还请几位移驾昨日对饮的游船上,洗漱一番吧!”
“也好,想必陛下此刻有要事处理,我等就先回避一下。”
赵士程被炸伤,失了一条腿,此刻正在处理伤口。
赵景星只好命内阁大臣杨之烨护送他们回船上。
回到船上,几人等杨之烨走后,坐在一起商讨今日的事。
晏泽郁冷哼一声,神情颇为不屑的低声说道:“他想一家独大,用火流弹来震慑我们,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季寒酥坐在椅子上,一手枕在脑后,悠闲的回道:“他若真有一家独大的意思,我猜他也不会想着与人联姻了。”
晏泽郁沉思片刻道,“既没有此心,又何必如此作态?让人平白生疑?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一直静默的谢景昀突然开口道,
“他现在怕是只想做列国之首,让我们以燕国马首是瞻,真到了那时候,在想吞并我们,不是犹如探囊取物?”
季寒酥点头,
“谢朝说的有道理,一步一步侵吞我们,才最为保险!既不会引得群雄愤起而攻之,又不会让他吃相太难看!”
晏泽郁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道:“若真如此,只怕赵景星不会善罢甘休,两位可有应对之法?”
“没有!”
谢景昀和季寒酥同时摇头。
几人静默无语,晏泽郁沉吟片刻,说道:“他想做列国的领头羊,我们不如成全他。”
季寒酥和谢景昀抬头看他,而晏泽郁则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比划了几下。
有些事情不能宣之于口!
赵景星焦头烂额的责问着此次事故,他本想震慑那几人,却不想丢人现眼搞了这么一出。
暂且不说丢人丢份的话,这两发火流弹是早就备好的,可刚才卫临却告诉他,这两发火流弹被人动过手脚。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人!
除了那人,没谁能敢悄无声息的靠近这里,更不可能动手脚。
赵景星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上座,目光好似淬了寒冰,冻得人瑟瑟发抖。
片刻后克制的说道:“替朕更衣,有贵客在不能怠慢。”
重新换了一身衣袍,朝着船上赶去。
季寒酥他们刚谈完事,赵景星就来了,口口声声在赔罪,找了个借口说前几日有太监清扫火流弹,一不注意将水喷洒了进去。
导致火流弹受潮,这才有今日爆炸之事。
季寒酥他们也不揭穿,一味儿的陪笑。
直到月上中天,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结束。季寒酥躺在谢景昀的床上,疑惑不解的问他。
“你刚才为何要答应让朝晖公主嫁到大周?我知道你不会娶她,可是你若安排不好她的去处,只怕赵景星不会轻易绕过你的。”
谢景昀挽着袖子,打湿手帕仔细的洗着脸,听到季寒酥的话后,头也没抬的回道。
“我若不答应,他今晚就会把朝晖公主送到我的床上去。赵景星既然要拉拢大周,那就不会轻言放弃,到时候被人捉到把柄,更加难缠。”
季寒酥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那好歹也是他的女儿,他真敢为了权势亲手毁了她的名节??”
谢景昀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幽幽的说道:“当他把朝晖公主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任人挑选时,那位公主的命运就和买卖东西,没有什么两样儿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娶了朝晖公主??”
季寒酥半坐起身,目光幽怨的看着谢景昀。对方擦洗完脸后,将洗脸巾搭在面盆上,转身挑了挑眉。
“她若是能等的住皇帝成年,那就让她等着。她若是等不住,那她自然会想办法的,不需我操心。”
季寒酥傻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就是那活阎王!”
谢景昀轻哼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脱靴子。
“大周能娶她的只有皇帝,我刚才当着赵景星的面也说了,我是没有可能娶公主的,可他并不在意。”
季寒酥有些不理解,“他不在意,你也不在意,那朝晖公主若是有个好歹这岂不是很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只要不死她就能好吃好喝的活一辈子,这样的日子,有多少人毕生难得其一二!”
季寒酥虽然知道谢景昀的意思,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替朝晖公主不平。
可若是真让谢景昀娶了朝晖公主,只怕她还没疯,他就疯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懂!
所以不在说什么,只是心里开始留意谢景昀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半路撇下自己,跑去成亲。
累了一天,两人早早就睡了。
半夜季寒酥被一阵刺鼻的香味儿,刺激的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脑子里瞬间清醒了,可眼睛却死活睁不开,就在他想是不是鬼压床时。
一只手开始脱他的衣服,季寒酥还以为是谢景昀突然开窍了。左等右等那只手就是卡在他的腰带上,死活解不开。
对方急,季寒酥也急,恨不能立马自己解开。
心里暗暗埋怨谢景昀,非要他穿着衣服睡觉,还要和他各盖各的被子。
这和光棍汉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想动手去解时,听到女人的声音,一句“这么结实,要不还是用剪刀剪开吧!”
季寒酥刚刚兴起的欲火,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想动手拂开那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心惊之余,他突然想到,这是被人下药了。
拼着全身的力气,一把抓住那只在他腰带上作乱的手,用力甩了出去。
虽然他被人下药迷的晕头晕脑的,可到底是常年征战的人。
那用力的一甩,直接将对方甩的磕到了桌椅上。桌椅摔倒的声音,没有惊动谢景昀,却惊动了隔壁的晏泽郁。
季寒酥拼尽全力坐了起来,看到晏泽郁提着灯笼,身上披了一件外袍进来。
而朝晖公主躺在地上,口鼻全是血迹,全无白日端庄又优雅的风姿。
此时像一只被人打出内伤的猫,爬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往外冒血。
晏泽郁一看季寒酥的状态,又看到这么大动静,谢景昀却睡得很沉,没有半点儿惊醒的意思。
立马明白了过来,赵景星是想给谢景昀下套,白日里说的让朝晖公主嫁到大周。可却并没有说嫁给谁,如何嫁?何时嫁。
对方便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动,生米一旦煮成熟饭,任他谢景昀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变故会出在季寒酥身上。
若是没有季寒酥,看谢景昀此时睡得那般沉就知道,今夜他凶多吉少。
季寒酥手指着地上的朝晖公主,说了两个字,“下毒!”
然后人就昏睡了过去。
晏泽郁淡漠的看着地上的朝晖公主,对着外面喊到。
一群人蜂拥而至,当看清里面的情景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晏泽郁却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将朝晖公主半夜错走房间的事捅了出去。
他没有说朝晖公主下毒,一是眼下情形不明朗,二是太医没有诊出到底是下毒,还是下药之前,他不能随意捏造。
赵景星赶到时,看到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朝晖公主,双眼瞬间湿润无比,连忙宣太医。
绝口不提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人,晏泽郁看的直冷笑。
把朝晖公主往火坑里推的人是他,现在假惺惺做出一副慈父的也是他
还真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