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那自从季寒酥归顺大周后,便主动留在了西州,本想跟着季寒酥的,可是他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不愿意在变动,季寒酥也没有勉强他,此次要不是巴丹不见了,他也顾不上来这里。
季寒酥一手拍到了巴图那的肩膀上,高兴的说道:“你这老小子,看来在西州过得不错,又长斤称了!”
“哪里,西州现在被摄政王设了郡县,我和扎西每天起早贪黑,真是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
“所有人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来往商贸都要经手,竟比以前还遭罪!”
季寒酥哈哈大笑,“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做西州的国主了吧!太烦!”
“唉,你倒好说撇下就撇下了,你可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难熬吗?”
季寒酥安慰道:“西州是通往疆外重要关口,谢朝管理的严些也是无可厚非,你可不能偷懒。”
巴图那顿时无语道:“哪里还敢偷懒,每月都要写述职信送到长安!”
季寒酥不知道谢景昀的手段,只以为是管理严苛了些。
但自古以来,西州作为暴乱最多的政权,谢景昀将其收入囊中后,把所有的兵力权贵,全都分散拆开了。
让对方只能仰仗大周而活!
在想翻身,怕是不容易!
两人说着话,一进城门看到满地的死尸,血流成河!
巴图那指着战后惨烈的场景,结巴的问道:“这是用火流弹打完的仗??死伤这么惨重??”
季寒酥敛了眉眼,沉静的回道:“你来之前刚打完,火流弹的威力大不大?这一仗斩杀敌军六七万人。”
巴图那看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首分离的战场。
突然打从心底里,冒出一股浓浓的寒气,难怪谢景昀禁止各府州私自仿制火流弹。
而且只有各大防守边境的驻军才有!!
西州归顺大周后,多有异声,谢景昀一边给他们分糖,一边强制夺走西州的战力储备。
眼下看来,也算是在保护他们的一种方式!
季寒酥听到巴图那喃喃自语道:“这火流弹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可不是么,钢铁都能瞬间摧毁成碎末,更何况是人呢!”
季寒酥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巴图那的神情。
虽然这人是他在西州收入麾下的第一人,但他离开西州后,难保对方不会在有二心!
毕竟人心难测!
却看到巴图那兴奋的回道:“早知道我让扎西也来一趟,他总说你打个破仗,像母鸡窝蛋一样,一会进一会出的!”
季寒酥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骂道:“爷爷打仗怎么就像母鸡窝蛋了?一会儿进,一会儿出了??”
巴图那连忙说道:“这话是扎西说的,巴丹给我写信,说你们打仗就和玩一样,就随便放几炮!”
季寒酥…………
大概是前段时间,燕国的两位主将内讧,所以攻打时,有气无力!
可这话传到别人耳中,怎么就变味儿了呢?
东头死了羊,传到西头就成死了娘!
这也太不着调了!
“你懂个屁,那叫战术!!”
巴图那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两人离开战场去了军帐内。
火流弹的威力波及到了驻军的军帐,许多都被烧毁了,就连季寒酥的主帐都被烧的剩了一小半儿了。
巴图那提溜起只剩巴掌大的帐帘,故作低头弯腰的动作,季寒酥看的咬牙切齿,照着对方的屁股将人一脚踢进了军帐。
“哎哎哎…………”
季寒酥那一脚有点重,巴图那捂着屁股摔倒在只剩三条腿的椅子上,差点儿掀翻自己!
“你这一仗打的非常漂亮,把自己的老窝都给炸了,佩服!”
季寒酥对巴图那嘲讽玩笑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炸了得在修,我看这经费得让谢朝从西州那边挪点出来,不然我这连老窝都搭上了,你们却吃的膘肥体胖的。”
巴图那瞥了一眼季寒酥,哼了一声,“你知道自从西州归顺大周后,你的那位心上人给我们下的什么圣旨吗?”
“西州每郡每年得大周十万两银子!”
季寒酥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巴图那接着说道。
“看着是不是还挺大方的?但你知道我去年只上郡一个郡城,就花费了有三十六万银子,你知道吗?”
“西州每年只有夏秋两季有水草,其余两季不知能饿死多少人和牛羊!”
季寒酥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谢朝这么做,不也是补贴你们一些,西州没有归顺大周时,西州的牧民不也要自己生活的么!”
“哎?我可不是在抱怨或者埋怨什么,只是听你说要从西州挪经费,我劝你呀!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季寒酥笑了一下,“你个老小子,滑溜的很,我就那么一说,你倒急了!”
“我急个屁,反正现在西州也是大周的了,再怎么挖,也不过是挖自己家里的,我才不管!”
季寒酥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不能只挖自己家里的,得出去挖点别人家的!”
巴图那…………
巴图那不知道,他一句话,让季寒酥从燕国挖回来三十几万军费。
“不说这些了,巴丹之前偷偷跑到军营来,我没顾得上让人送回去。如今再次跑的没影,我担心她一个女儿家会有危险,所以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巴图那唉声叹气道:“这丫头,以前在西州就对百里荀有些不同,听说百里荀要娶媳妇,三天没进一口水米。”
“后来有听说百里荀的媳妇没了,她又活过来了,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
“来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百里荀,我猜她又是跟着对方跑了吧!”
季寒酥没有过多的解释,谢景昀中蛊毒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只挑重要的说道:“不错,百里荀这次有要事,去了魏国南边,我猜她估计也跟着去了!”
“我这里脱不开身,只好劳你去找人了,找到后你直接带着回西州,我几次试探百里荀,他对巴丹并无情分。”
“处的太久,不仅耽误她嫁人,军中又全是男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她直接回西州!”
季寒酥话说的很明显了,巴图那也听明白了,问季寒酥打探了百里荀的路线后。
直接动身跟着去了滇南!
巴图那走后,季寒酥亲自去探了探敌营,燕思清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必须要探听清楚。
否则就和燕思清一样,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去打仗,结果像被割草一样,割了个精光。
那就麻烦大了!!
夜里,季寒酥一身夜行衣,偷溜进对方驻扎的营内。
这一次来,和之前的几次相比之下,简直就像是入了漏勺似的。
不仅兵力涣散,连巡逻的守卫都三三两两,活像溜街一样,哪有一点军队该有的样子。
作为将军的季寒酥,看到此情此景,只觉得气愤,这若是他带的兵,怕是不用别人来打,他自己都把自己气死了。
但作为敌对面的他,当然是很乐意看到对方如此的。
对方治军越是松散,对他来说就越是有利。
都不用他怎么躲,就轻轻松松的在敌营里溜了一圈。
他估算的还是多了,这里的兵哪还有十三万,怎么算都像是只有十万大军的样子。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终于看到燕思清说的,将刘正雄栓到狗窝里的场景了。
狗的直觉太过敏锐,还不等他靠近,就开始乱叫了。
为了避免身死敌营,他连忙后退躲到了不远处。
那些狗乱叫扰的将士不能休息,所以没等叫两声,就被几人用乱棍打了一顿。
季寒酥躲在暗处,亲眼看着刘正雄被栓在狗窝里,旁边还卧着几只猪。
他看到那人张嘴时,分明是被割去了舌头,连带着砍了一只手脚。
季寒酥微眯着眼思索,眼下对方驻军中只有你两位副将在驻守,燕思清眼下一死。
对方势必会将消息递到晏子修的手中,如此一来,必定会调兵支援。
离汝南最近的义阳,调兵最快也要两三天的时间,而信传到晏子修的手中。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最快也要五六日,如此一来,自己还有几天的时间。
这几天的时间,如果攻不破汝南,那在想攻破就难了。
季寒酥想清楚这些后,到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
趁着守卫不严,用力甩了出去,然后看着那几条狗应声倒地。
他才悠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刘正雄看到倒地不起的狗时,惊恐万分。
当看到从黑暗中笑眯眯,走出来的季寒酥时,脏污的脸上尽是恐惧和犹疑。
季寒酥扯下了脸上遮着的黑布,所以刘正雄看到他脸上嘲讽的表情。
眼泪鼻涕哗哗往下流。
季寒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他这是对面生死时无能为力,只能用眼泪来掩饰内心的惊恐!
不等季寒酥动手,对方就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季寒酥看了半天,微不可见的挑眉,给补了最后一下,用石子将其阉了个干净。
活是活不了了,但死也不会瞑目的估计!
大周两万将士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此人的阴险毒辣。
若说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认!
所以,阉了他出口恶气,他心里痛快了许多。
一路折回军营,季寒酥一夜未合眼,将士们还在清理战场,他也顾不得那些,要尽快想好战略。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他一个人在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军帐内。
托着下巴,不停地来回走动。
直到天快亮了,他才终于停下脚步,望着天边第一抹晨曦。
终于想出了办法!
对方只剩两位主将,而且他还不知道叫什么,甚至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如此想对应作战,就不太可能。
于是他想到了直接引蛇出洞。
于是等将士们将战场清理完,就地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季寒酥准备让他们去做埋伏。
又用诱降的办法,引的对方乘胜追击!
先是开打,没等打几下就祭出白旗投降,对方带兵的副将,虽然稳扎稳打。
但看到他们祭出白旗后,以为燕思清带的兵,与对方厮杀的差不多了。
最后虽然全军覆灭,但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可能季寒酥他们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毕竟那是六七万大军,不是六七个人。
就算用刀砍,也要砍好长时间的!
看到白旗的那一瞬间,对方似乎士气大涨,一路追着季寒酥他们跑。
而季寒酥这次并没有往军营里跑,而是绕着汝南城的外围跑。
如此一来,
对方更加确信,他们是被打的抱头乱窜,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而且就这点儿兵力,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直到将对方带出来,溜了一圈,季寒酥才让早就埋伏好的将士,开始全力进攻。
这次没有火流弹的加持,双方人马用了最原始的战法。
真刀实枪的打。
火流弹过于笨重,要想埋藏在敌营根本不可能,而他之所以会用少数人马诈降。
就是为了能让对方也抛开火流弹出城迎战。
大军一出城门,城里的火流弹在想发射出来,那就敌我不分了。
炸死大周将士的同时,对方也没有活路。
只有真刀实枪的打,他们或许才能分出个胜负。
两位守城的副将,看到自己中计后,大骂季寒酥无耻之徒。
但任他怎么骂,季寒酥也听不见。
直到夜幕降临,看不清楚敌我时,季寒酥才偷偷带着张绍,溜进敌军的营帐内。
放了一堆烟花炸药,直接炸了对方的老巢。
这一战,燕国的咽喉处,被季寒酥连扯带捅的,彻底打通了。
季寒酥带的七万残兵,此战过后,只剩不到四万人马。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消息传回长安后,谢景昀已经看不清楚军报上写的字了。
苏安在旁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而他端坐在椅子上,后背垫着厚厚的靠背。
裸露在外的手骨和脸蛋,已经看到高高突起的骨头了。
当真是削骨噬魂,犹如风干的干尸一样!
苏安念完后,谢景昀沉默着许久不说话,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进眼眶内。
若是许久未见的人,突然见一面,估计会狠狠吓一跳来!
过了好一会儿,谢景昀才淡淡的问道,“苏安,可是武安侯亲笔写的信函?”
“是武安侯亲笔写的信函,这字迹要多潦草有多潦草。”
谢景昀轻笑一声,“拿过来,我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