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骆养性跑了出来,朱由检略有深意道:
“哦?朕的亲军卫,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大人,此时站出来,是鸣冤还是奏事?”
对于骆养性,朱由检虽然很反感,但到底锦衣卫是自己的亲军卫,这时候还是给骆养性留了一线生机。
骆养性跪于大殿中央,虽然脑门已经冒汗,但仍旧装作听不懂一般。其实他也不想出来,可这些年,他拿的太多,那帮人掌握的自己身上的黑料也太多,一切都已经被计划好,他早已身不由己。
只见骆养性咬了咬牙,掏出一本奏疏,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臣掌管锦衣卫,乃是陛下亲卫,不忍陛下为奸臣蛊惑,特献上魏忠贤谋逆罪证!臣揭发东厂提督魏忠贤三大罪:
一,谋害顾命太监王安。
二,陷害先皇后张氏以及嫔妃赵氏,冯氏等。且谋害先皇后子嗣,使其流产。
三,渗透锦衣卫,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指挥崔应元皆已暗中背叛陛下,投靠魏忠贤。
魏忠贤欺君罔上,居心叵测,为陛下计,为大明计,今日臣斗胆,请陛下清君侧!”
此时的骆养性高度紧张,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颤抖着双手将折子举过头顶,死死跪伏在地。
朱由检听完,脸色瞬间阴沉。黄立极眼神微眯,依旧保持沉默,施鳯来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张瑞图,李国普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冯铨则是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内阁这边还没有表态,但成基命等人却是急了。本来祭出骆养性这个杀招,是为了让锦衣卫指挥使与东厂提督魏忠贤同归于尽的,这下坏菜了…
朱由检盯着趴在地上的骆养性,平静的问道:
“不知骆卿家准备如何...清君侧啊?”
骆养性此时正以头抢地,没看到朱由检的表情,自己又过于紧张。听到问话,便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道:
“臣以为,陛下当裁撤东厂,诛杀魏忠贤!”
朱由检:“呵呵…”
眼看着朱由检脸色越来越黑,冯铨感觉时候到了,便暗中给东林几位大佬使眼色,。同一时间,魏忠贤嘴角勾起,也示意五虎行动。
成基命等人刚想转圜,韩旷率先出声呵斥道:
“大胆骆养性!你身为天子近卫,安敢妄言清君侧?难道你想谋反不成?厂卫已经跋扈到如此地步了吗?”
崔呈秀不甘落后道:
“放肆!陛下英明睿智,乃当今圣天子,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
田吉抢在钱谦益之前道:
“陛下,骆养性包藏祸心,大逆不道。请陛下严惩!”
随即阉党众人纷纷出列,异口同声道:
“骆养性其心可诛,请陛下严惩!”
钱谦益:“...”
东林众人中除了韩旷一人出来的快,其他人的表现机会全被阉党给抢了,一个个都非常愤怒,钱谦益更是差点没爆粗口。
骆养性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犯忌讳了了。吓得脸色发白,趴在地上的身体更是抖如筛糠,惊慌道:
“陛下,臣救主心切,方才口不择言,陛下息怒,臣不是那个意思…陛下饶命啊…”
骆养性一边求饶,一边求救似的看向百官。见这群人要么沉默,要么落井下石,骆养性心中生出疯狂之色,准备鱼死网破…
正在这时,冯铨出列道:
“陛下,您之仁德,堪比古之尧舜。骆养性区区一武夫尔,虽然口无遮拦,闯下大祸,但其对陛下忠心耿耿,其举证魏忠贤,为民除害之心也是实实在在的。请陛下念在其忠心一片,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发落…”
随着冯铨的话音落下,韩旷等人也反应过来,此次计划有变,东林没有达到目的,骆养性还有利用的价值。于是纷纷跟进,齐齐为骆养性求情道:
“臣等附议!请陛下从轻发落!”
殊不知,这反而犯下了更大的忌讳,这帮人也不想想,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的铁杆亲信,又是特务头子,被众多大臣拥护的?此时求情的人越多,他死的越快…
冯铨:“…”
冯铨看着乌泱泱跪倒的一大片同僚,汗都下来了。心道这帮猪队友,是觉得骆养性死的不够快吗?我一个阁臣出来求情,尚在陛下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你们现在这样搞,这货神仙难救了啊…算了…毁灭吧…
朱由检此时内心是愤怒的,马夸的!老子以为你突然站出来举证,已经是离了大谱了,万万没想到啊,你骆养性还能更离谱!
清君侧?整个大明,就建文帝那会儿喊了一次清君侧,结果建文帝噶了。现在你骆养性几个意思?是准备在举证魏忠贤的同时,把老子也顺道噶了?
看着场下哗啦啦跪下一片的众臣,朱由检脸色阴沉至极,阴阳怪气的说道:
“哦?不知道诸位卿家准备让朕怎么个从轻发落之法?这贼子都要清君侧了,下一步呢?准备干啥?逼宫吗?”
说着,朱由检冷声对着冯铨厉喝起来:
“朕倒是想问问冯阁老,你如此维护骆养性这个乱臣贼子,到底是何居心?要不朕这个位置让你来坐坐?”
冯铨闻言脸色大变,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
“陛…陛下,老臣不敢!请陛下息怒,老臣…老臣之言纯属一片公心,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啊,请陛下明查!”
此时场下的东林众人也反应过来了,玛德,习惯性的跟风,这下事情大条了。面对盛怒的朱由检,众人一个个跪在那,也不敢说话了,纷纷低头保持沉默,只希望皇帝的怒火不要波及到他们身上…
这时候,背对着众人的冯铨又麻爪了,内心疯狂呼嚎:人呢?你们他妈的倒是快上啊!快给老夫求情啊!刚才那股劲呢?
然而现实很残酷,大厅之中一片安静,一个露头的都没有。只见朱由检环视一周,冷声道:
“呵呵…如此看来,冯阁老之言似乎并无法服众啊…哼!来人!”
立时,孙应元全副武装带着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道:
“末将在!”
朱由检震怒道:
“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心怀不轨,犯上谋乱!夷九族!即刻执行!
文渊阁大学士冯铨袒护乱党,其心可诛!虢夺其一切职务,即刻锁拿,收入东厂大狱!命李若琏带人即刻出宫,抄其家,所得一律充入内帑!胆敢求情者,同罪论处!”
“诺!”
孙应元大手一挥,勇卫营军士当即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将冯铨,骆养性二人给拖了出去…
众臣:“…”
我们不是,我们没有,陛下你不要曲解我们的意思啊…
冯铨:“…”
冯铨此时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老夫出来救场,你们就这样把老夫卖了?眼看着着自己要被拖走,冯铨立马大声喊冤道: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老臣是无辜的…”
骆养性:“…”
一直跪伏在地上的骆养性也跟着冯铨一起,大声喊起冤来: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饶命啊…陛下…”
只是此时已经没人关注他了,或者说,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二人已经被勇卫营的人给快速拖了出去…
至此,把持大明朝锦衣卫权柄,世袭大族骆氏一族,从此在大明被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