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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便是众人耳熟能详的,姜听云走上锦华峰,成了楚霄的走狗。

太玄阁不用审案了,他这一去,坐实了通敌的罪名。

那么蜀郡杨氏灭门一案,乃至火烧十二楼都有了解释,原来他早已和楚霄勾结,拿着同盟当垫脚石,视人性命如草芥,天人共愤,死有余辜。

要知道他当年还在青云社,不说人人追随,至少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此子心计颇深,竟都被他瞒过了,幸好识破诡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姜听云这一去,民怨沸腾,怕他真的再说出什么,仙门百家铆足了劲都要和楚霄抗争到底。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信仰”呢。

姜听云听不见更说不了话,成日就坐在屏风后发呆,到底还是活着。

萧行知告诉他,有人打上来了。

姜听云茫然地看着他,萧行知不知该怎么让他明白意思,他的听力下降得很严重,最后寻了纸笔来,写给他看,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人打上来了。

暴君终于要被推翻了吗?

挺好的。

不过和姜听云没什么关系,他又开始发呆。

楚霄想要长生不老,每日都有专人送上良材,再由余晚溪为他炼药。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一群侠肝义胆之士才得以潜入锦华峰,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已于今晚席上行刺。

可萧行知的表情也不像喜悦,姜听云大概懂了,图穷匕见,起义失败了。

深夜风声鹤唳,犹如鬼怪嚎叫,叫屋里的人呼吸都跟着乱了一拍。外面的火把几乎照亮了整座江门府,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对楚霄的咒骂,由近及远。刀剑甲胄者走过一批又一批,对于不肯就范的刺客,便直接杀了,鲜血四溅,已气绝矣。锦华峰从未有过这般搜查,肃然到极点,只觉大事不妙。

萧行知与姜听云相视一眼,都明白刺杀楚霄的人逃了。

但躲在内宫,怕是九死一生。

萧行知为众人命运感到悲凉,好像老天怎么都看不见他们的努力,不肯给一条出路。他抱紧姜听云,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愿再听到那些声音。秋管家落了锁,从外面急急忙忙跑来,喊道:“快睡吧!睡过这晚就好,旁的都别管,我马上去熄灯。”

他怕刺客混到这里,更怕楚霄迁怒他们。既然已经败了,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姜听云察觉肩头多了几滴热泪,他也跟着心口一滞。萧行知哭着道:“若慈义也在其中该如何?我不能苟活——”

这萧行知也是疯子,姜听云曾多次撞见他举着瓷片比划手腕,及时拦下才不了而了。他听萧之悌的话,他想回家,好像只有他死才能破局。

神经病。

不过姜听云没资格说,亦说不出口。

一个拼命想死的人,和一个拼命想活的人,说不准到底谁更可怜。

姜听云扶着萧行知去内室,他不敢一人入寝,待到姜听云也躺下他才安心,可屋外纷乱不休,他怎么都睡不着,姜听云的失聪竟成了好事。

萧行知辗转反侧,一会又起身问他不若出去看看吧,实在是害怕刺客中有自己的亲人。

秋管家摸着黑守在床榻边,道:“大公子,还是自己的命要紧啊。”

姜听云轻拍他的肩背,得了安抚,他暂且睡下不提。

偏偏秋管家最忧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刺客躲在附近也罢,锁上门便当什么都不清楚,可刺客要死不死地闯进了他们的屋子,秋管家简直哭笑不得。

来者脚步踉跄,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进来后一举掀翻茶桌,砰然倒地,接着就没动静了。

姜听云按下萧行知,自己先凑近查看一番。秋管家举着灯盏紧随其后,想着这刺客要是伤了少爷,他就立马拍过去。

不料,那人及时睁眼,倏然擒住姜听云探来的手腕。

“你——”秋管家正欲发作,姜听云赶紧拦下。他不曾收手,重新面向刺客,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瞧清楚了这个人的眼睛,而对方也认出他了。

唐多令咳出几口血,“……是你?”

半晌后,几人分开而坐,彼此相望无言。

唐多令毫无顾忌地解开黏湿的夜行衣,撕拉一声,扯断布料开始包扎伤口,另外二人垂着脑袋非礼勿视。

秋管家掀起帘子,端了水来让她润润喉。

只是情况危急,唐多令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厝火积薪,即便不提她也明白,道了声谢谢。

是谢这杯水,还是谢姜听云没出卖自己,她与他对望,竟多了点复杂的情绪。

遥想二人上次见面,还是仙剑大会,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人中翘楚,到头来一个成了阶下囚,一个刚从楚霄手下虎口逃生,都挺狼狈的。唐多令不知其详,便不作评价,她是少有的没骂过姜听云的人。

楚霄的主场毕竟在南方,皇帝离他们太近,想要活着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但行刺楚霄,也是他们最为方便。

可惜这样的机会没有了,若被查出身份,整座仙门都得跟着遭殃,是以纷纷自刎,十四个人走到最后只剩她和苏淮。

萧行知赶紧问她:“萧慈义跟着你们吗?”

得知弟弟已经去了渝州,他也并不安心,“那你们过了今晚又该如何是好?想我困在锦华峰,至少留得一条命,难不成我真要等着别人来救,我也可以帮忙。”

唐多令轻飘飘解释,人心动摇,功亏一篑。

楚霄用将星操控温从云,苏淮怎舍得下手。

他还真是会杀人诛心。

唐多令不怪苏淮,换作是她也未必能成功,看见亲人站在自己面前,除了心痛别无他法。

“灵韵长老,以前也是你的师父吧?”唐多令话锋一转,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她因家中变故,在雁城历练前就退出了昆仑虚,遗憾自己不能请教温仙师。但她知道温从云确实教了个好徒弟,仙剑大会那般风光,满城传遍有关他的佳话。平心而论,宗门与门派一决高下,也是从那时兴起的。

到底物是人非啊。

隔了许久,姜听云仍未作答。

唐多令似乎叹了口气,不问了。

她已经处理好伤口,自然得离开。比起她,这些质子的处境更艰难,她不想给他们雪上加霜。

姜听云却在这时突然起身,拉过她走到窗台,一滴泪匆匆落下,带着她指向了一条活路。

唐多令先是顿住,心念一动,再看他的眼睛。他没有回头,江门府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和姐姐在这里玩过捉迷藏,他总能躲到最后,仙姑和姐姐都找不到他。

姜听云为什么要来锦华峰,因为他本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那十四人用性命为后世博一条出路,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你可以哭,可以害怕,可以挣扎。

但也请你——

“好好活下去。”唐多令握紧他的手,声音怆然,“姜听云,你要活着,你是修真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