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
几波响马收了熬镖头的茶水钱后,皆让路通行。
有关系相对熟稔的,分文不取。
如今何世道?
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为何响马土匪竟这般猖獗?
落草为寇者,皆是一般百姓。
可见不公不法之事依旧枚不胜举。
只是藏于暗处,不知罢了!
但,有些好吃懒做之辈,想以此圆发财梦。
亦是不置可否!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
未行至多远,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
令人作呕。
前方一众响马正在打扫战场。
个个身着衣物,色彩艳丽。
一商队被洗劫。
打斗痕迹极其明显。
死者多伤者少。
一瘦小男子扛起一尸体丢掷到路边。
淫笑着冲蹲坐于地的一名梨花带雨之女子吹了一声口哨。
女子虽无闭月羞花之姿,但仪态不凡,气质高雅。
一看便知,出身不俗。
男子伸手抹下其脸上血迹。
轻薄之意,不言于表。
女子眼眸中满满皆是恐惧。
瑟瑟发抖。
男子欲上下其手之际。
忽听到身后似有声响。
回头一望,看到有车驶来。
兴奋不已,大喊道,“ 当家的,又来一队!”
“ 哈哈,今个儿什么黄道吉日,连番有人送钱而来!”
一男子从响马队伍中行了出来。
戴一金丝眼镜,头顶小礼帽,上身着锦缎小袄,下半身穿裙子。
咧嘴一笑,满是黄灿灿的大金牙。
不伦不类!
眯眼一瞅,望见镖车上的“通四海”三字。
“ 原来是几辆镖车!”
熬镖头看到这个团伙与被称为当家的之人,有些面生。
按部就班,抛出茶水钱袋。
当家的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眼。
皱起眉头。
“ 这位兄弟不敞亮啊,你看看我手下这么多兄弟,就给这几个子儿,够干啥?”
闻得此言。
熬镖头心中一颤。
不好,果然碰上些不上道的货色。
随即拱手一笑。
“ 不知这位好汉落草哪座山头儿?”
不待当家的答话,其身旁一喽啰便大呼起来。
“ 不长眼的东西,我大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金牙!可有听说过?”
熬镖头没有控制住,噗嗤笑出声来。
不敬之意,极其明显。
“ 不好意思,这位兄弟,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
当家的不乐意了。
拉下脸来。
“ 废话少说,不伤性命,只求钱财,货留下,人离开。”
此话何其矛盾?
被扔到路旁的尸体,显而易见。
真以为别人眼瞎不成?
只怕是乖乖交出货物,也难逃一死。
熬镖头不再和颜悦色。
“ 万峰林中将军峰,山上坐落梯子寨,寨里住着个财神到掌柜,你们可知?”
一众响马听闻“财神到”三字。
个个面露惊慌之色。
开始窃窃私语。
财神到此人,于万林峰这一亩三分地,大名何其响亮?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金牙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 这位兄弟认识财神到掌柜?”
熬镖头傲慢一笑。
“ 财神到掌柜与我们镖局大掌柜,二人来往密切,常以兄弟相称!”
此话千真万确。
但,大金牙可不相信熬镖头的话。
因为有些人为了能够安全通过此地,便经常打着财神到的名号,狐假虎威。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冷冷一笑。
伸手指了指路旁一尸体。
“ 方才此人口口声声说与财神到掌柜的是远方亲戚。”
此言一出。
熬镖头便知这次碰到了油盐不进之人。
“ 那这位当家的意思便是今日不留下些东西,此路是不通喽?”
大金牙哈哈大笑。
指着熬镖头一众人。
“ 说的很对!今个儿谁来都不好使!”
喽啰们个个阴阳怪气地奸笑着将四辆车团团包围。
轻轻的摩挲着手中大刀的刀刃。
既已至此,再说什么好话亦是无济于事。
要么对方团灭,要么自己这些人被赶尽杀绝。
熬镖头抽出佩刀奔向大金牙。
将出兵随。
镖师们亦挥刀砍向身边响马喽啰。
以少对多的战斗打响。
霎时间。
乒乒乓乓——
四处皆是刀与刀的碰撞之声。
程随之从打斗声中醒来。
看到当生松旺紧紧抱着幼子,正悄悄撩车帘向外观望。
一脸惧色。
“ 松旺大哥,外边怎么了?”
当生松旺扭头看到程随之。
如捡到救命稻草般。
“ 熬镖头与响马们打起来了!”
“ 一路相安无事,怎的会突然打起来?”
“ 我也不知,可能是遇到难缠的主了!唉......”
“ 我去帮忙!”
说罢。
程随之便要起身。
结果却牵扯到肩上伤口。
顿时,又痛的坐了回去。
手捂肩膀,龇牙咧嘴。
不停地倒吸凉气。
当生松旺急忙爬过去,看向其伤处。
鲜血浸出。
“ 小兄弟,你暂时不要出去,看熬镖头能否解决,在做定论!”
当下局面。
只能如此。
这些个响马并未一般响马。
似是个个皆身怀一些武功。
再以人数之优势。
镖师们眼见落于下风。
只能持刀抵挡,毫无进攻可言。
熬镖头那边,大刀舞的虎虎生风,逼的大金牙节节败退。
可见其在刀法修习上已有些火候。
眼见斩首在望之际。
嗖嗖嗖——
道旁林中忽的飞出一根根利箭。
竟还有埋伏!
突如其来。
熬镖头始料未及。
情急之下,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将大金牙踹翻在地。
挥动大刀将射向要害部位的箭支砍掉。
噗噗噗——
箭入肉之声。
右臂中一箭,左腿中一箭。
熬镖头手中大刀嘡啷落地。
单膝跪于地。
额头之上瞬间大汗涔涔。
大金牙爬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大笑一声。
蹲到熬镖头的对面,面上一副假惺惺的惋惜神情。
“ 啧啧......这么好的身手,今个儿就要搁在这儿了,可惜可惜......”
熬镖头气急败坏。
破口大骂,“ 亏你有脸立足此地,丢了绿林好汉的颜面,不敢堂堂正正战上一场,净施些个下三滥手段!”
大金牙站起身,一脚将熬镖头踹倒。
“ 我可没有自称什么好汉,再者说,我让手下兄弟藏在林中,怎的能叫下三滥?这叫智谋,懂不懂?”
镖师们皆已挂伤,一名杂役被乱刀砍死。
眼下镖头已败。
士气可谓跌入谷底。
或许确实是大意了吧!
败局已定!
熬镖头扭头看向当生松旺的马车。
眼中全是希冀。
程兄弟为何还不出手?
难道是要见死不救?
这次是熬某人眼拙了吗?
程随之自然已经看到车外战局。
心急如焚!
怎奈何一动便会牵扯伤口,属实疼痛难耐。
大金牙捡起地上大刀,置于熬不悔脖颈处。
熬镖头默默闭上眼睛。
认命了!
蹲坐于路旁的那名女子。
燃起希望的眼眸逐渐暗淡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
呼——
青黑气焰席卷而来。
闪过镖师,逐一贴附至响马喽啰之身。
以掩耳不及之势。
轰到大金牙处。
控制可谓毫厘不差,一针见血。
嚣张的响马团伙被瞬间消灭殆尽。
再无一死声响。
地上仅残留一抹黑灰。
林中脚步之声渐行渐远。
残余之人,应是已落荒而逃。
震惊!
这是何等实力?
熬镖头与众镖师,皆呆若木鸡。
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死里逃生!
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相继瘫坐于地。
各自开始紧急包扎伤口。
程随之站于马车之上,收手!
只觉浑身再无一丝力气。
咚——
躺倒于马车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