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黑白双煞”四字。
存活的那名镖师,一下子就溜到了桌子之下。
或许程随之并不知。
但熬不悔却如雷贯耳。
不禁皱起眉头。
此二人,近些年忽然崛起于乌江一带。
论心狠手辣,极少能有人在其之上。
据传言,二人身上的红色披风,便是用鲜血染成的!
脸黑之人阴险一笑。
“ 竟然能够认出我二人,看来你的眼并不瞎!”
即已至此。
段一凡不服不行,咬了咬牙。
“ 既然是您二位看上了这物件,那便请......请拿走吧!”
脸白之人却不依不饶。
“ 今日我二人不但要拿走这东西,还得要你跪下喊一声爷爷!如若不然,便将你人头一并拿走!”
段一凡闻言。
愣在当场,脸色阴晴不定。
经过一段艰难的思想斗争后。
跪到二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一无是处!
程随之喃喃自语。
“ 也难怪此人能够活到今日,竟这般能屈能伸......”
此言不知是褒是贬!
声音虽小,但却入了黑白双煞的耳。
二人竟齐刷刷地望向程随之。
脸白之人冷冷一笑。
“ 莫不是还有高人在此?恕我兄弟二人不识,还请自报尊姓大名!”
脸黑之人狰狞一笑。
“ 如若你的剑法比我快,那我便将此物双手奉上!”
程随之摇了摇头。
“ 我对你们争抢的东西并无兴趣,对剑法亦不怎么精通!”
当下身体本已虚弱无力,面无精神。
但看在二人眼中,却认为此为大大的不屑一顾!
黑白双煞一时拿捏不准其实力,并未直接出手发难。
似有进退两难之意。
正在此时!
人未至,声先至!
“ 你二人脑袋与此物件,哪个更为贵重?二者选一!”
棉布门帘被掀起。
走进来一少年。
身着一单薄长袍,背脊笔直。
浓眉大眼,嘴唇微薄。
高耸的鼻梁,使得其脸看起来更加瘦削。
腰间别有一三尺多长的黑铁片,无刃。
两片软木钉于其上,便为剑柄。
眼眸之中透露着孤独与倔强。
生人勿近!
闻言极其气愤的脸白之人。
当看到这名少年,戏谑一笑。
“ 方才那句话出自你口?”
少年面无表情。
“ 正是!”
脸白之人又是咯咯一笑。
“ 二者选一?如若我不选呢?”
“ 那么,你二人的脑袋与此物件,我便全都收下了!”
闻其言。
脸白之人纵声狂笑。
因为他看到少年腰中之剑,甚是滑稽!
“ 就凭你?”
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
一言不发。
唰——
柜台上的蜡烛熄灭。
唰——
柜台上的蜡烛被点亮。
不对。
应该说是一根蜡烛被分作了七段,整整齐齐地排列于柜台之上。
皆被点亮。
还有。
黑白双煞的两颗人头!
少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仅仅几个呼吸间。
无人看到发生了何事。
食客皆是瞠目结舌。
少年走到二人的尸体处。
从其衣服内摸出一些钱财。
全都放到柜台之上。
“ 掌柜的,在座所有人的酒菜钱,我一并算了!打扰了!”
早已藏于柜台之下的掌柜。
此时才悄悄探出脑袋。
一脸惊恐地点点头。
少年拿起黄色小布包,提起两颗人头。
转身便要走。
忽然。
跪于地上的段一凡,狂吼一声,暴跳而起。
提剑刺向少年后背。
嘭——嗖——
段一凡手中剑脱手而飞,插于屋脊之上。
倒于地上。
身体被一团青黑色火焰瞬间吞噬。
这一脚是少年踹的。
这一火焰是程随之挥出的。
段一凡本该感激这名少年,却为何要偷袭?
黑白双煞当众折了其颜面。
而少年又杀了黑白双煞。
当下,只有杀了这名少年,段一凡方可于江湖重新立足。
这,或许就是人心之险恶吧!
程随之第一眼看到少年,便如看到了自己。
形单影只,无依无靠。
心中对段一凡人品更是厌恶至极。
那句能屈能伸,可想而知。
定是辱其卑鄙无耻!
出手,为他,亦是为己。
少年撇了一眼化为灰烬的段一凡。
无一丝惊讶之态。
转而望向站在角落桌后的程随之。
眼眸不再那般冰凉。
竟是露出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程随之面色愈加苍白。
双腿一软便坐到了长条凳上。
少年大步走了过去。
从邻桌拉过一条凳子,坐于程随之对面。
“ 手段如此刚猛,身体却这般虚弱......”
程随之惨然一笑。
并未过多解释什么。
饭铺内经过此一波三折的战斗。
食客匆匆吃完饭,相继离去。
仅剩程随之一伙儿人。
胆儿小的食客唯恐再次发生大的争斗。
连夜都不过了,直接退房走人。
甚好!
解了程随之他们无床可睡的燃眉之急。
简单吃罢后。
众人便上床入睡。
只留人轮替于外为镖车货物放哨。
少年并未住店。
在客栈门外坐了一夜。
一夜无话。
晨光熹微。
众人便爬将起来。
买得一些馒头与包子。
转道向东,再次上路。
不知何故。
少年却坚持跟随。
登上了熬不悔的那匹马。
由于出行的比较早。
路上甚是寂寥。
“ 中午时分,便可到那火蛇城西门!”
熬不悔撩车帘向外扫视一番。
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擦之不尽。
这箭头依旧停留于身上。
时间久了,恐怕伤口会感染。
那便大事不妙了!
“ 熬镖头,过了万峰林,便再无劫道之人了吧?”
熬不悔点了点头。
现在只盼着快点儿到达火蛇城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带头镖车忽然停了下来。
一镖师急步跑到当生松旺的马车旁。
“ 熬镖头,前边有人挡道!”
言语中略显惊慌。
“ 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下车。
当生松旺关切地拉住熬不悔。
“ 你的伤......”
熬不悔回头,挤出一丝笑容。
“ 常年在外,受些伤已是家常便饭,无妨!”
一瘸一拐地在镖师的搀扶下走到镖车前。
只见路中站有二人。
呼——
熬不悔放下心来。
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响马。
拱手施礼。
“ 两位朋友,不知何故要挡我通四海镖局的路?”
“ 哈哈哈哈......也不枉白等!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熬不悔闻言,眯眼望去。
大吃一惊!
原来是一老者与一男子。
老者颧骨高松,面如淡金。
双目似鹰隼之眼。
独臂!
这名男子......
不正是段一凡的跟班镖师吗?
三人中,唯一存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