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懿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她换上一副优雅的面容,“皇后娘娘,搜身是陛下的吩咐,皇后娘娘您这样做,岂不是……”
话虽未尽,但胁迫之意昭然若揭。
我斜睨着她,“陛下是有所吩咐,但本宫的人,不用劳烦戚夫人你的婢女大驾。”
最后二字落地,我的话音陡然提高。
戚懿被我散发出的气息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噤了声。
我看向刘邦,保持着冷静,“陛下,臣妾有句话要说。”
刘邦审视着我,双眸深远悠长,“皇后,请讲。”
我迎上他的眸子,“陛下您要搜海棠的身,臣妾并不反对,就算陛下您要搜整个椒房殿,臣妾也无二话。”
听罢这番话,戚懿的脸上浮现得逞的笑意。
可她高兴没多久,便听见我话锋蓦地一转,“只是这厉朝厉代,后宫栽赃陷害的把戏不下少数,所以接下来不管搜出什么,那也并不能代表是臣妾的人或是臣妾所为。”
戚懿脸上的笑容渐敛。
她的眼底隐约划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皇后娘娘,您想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本宫说不排除是有人心术不正,存心嫁祸。”
戚懿感觉到我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威慑,不由得哆嗦一下。
她稳稳心神,不屑地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大约在说,我不过是逞逞口舌罢了。
刘邦犀利的目光锁住我,似乎是想要从我脸上看出端倪,“所以?”
我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黑瞳,“所以,海棠的身海棠自己搜。”
戚懿疑惑道,“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意?”
我抬起下颚,并不想多做解释,只是直截了当地说,“海棠是本宫的人。”
戚懿一噎,脸色更加难堪。
刘邦挑挑眉峰,他深深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达我的内心深处,对我的内心世界探究一二。
片刻,他眸光微敛,“准。”
我暗松一口气,我看向海棠,声音放软,“别怕,把外衣和裙子褪掉。”
海棠迟疑看着我,旋即重重点头,垂眸开始解着腰间系带。
刘邦负手站在原地,面无波澜,眼神却深邃莫测。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海棠,我心中在祈祷,可千万别掉出什么东西。
海棠解系带的动作异常缓慢,仿佛是有千斤重担压在她的身上。
戚懿的脸上浮现一抹急躁,她不悦地拧起眉头,低骂道,“真磨蹭。”
海棠解完外衣腰侧和内里的系带,委屈地看着我。
“继续,别怕。”我声线平稳,听不出喜与悲,或者其它情感。
海棠褪掉外衣,扔在地上。
她缓缓褪掉裙子,同样扔在地上,只剩下贴身的白色亵衣亵裤。
戚懿眼睛倏然瞪圆,她不可置信地低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声音森寒,“戚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戚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她似乎并不信邪,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那堆衣物,朝墨翠使了个眼色。
墨翠会意,急忙走去。
她蹲下身,一把抓起地上的裙子扔到一边。
我皱紧眉头,冷呵道,“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墨翠吓得一抖,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她不敢多做停留,直接朝外衣的左右袖口搜去。
戚懿瞟我一眼,理直气壮道,“不过就是再翻一下,确保海棠的清白罢了。”
墨翠在右侧袖口摸了个空,在左侧袖口,先搜出一块丝巾,她慌乱扔在一边,又搜到一个香囊,也扔在一边。
接着,她搜到一个小瓷瓶。
她欣喜不已,连忙站起来,朝戚懿跑去,将小瓷瓶交给了她。
戚懿接过小瓷瓶,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看向我,将小瓷瓶拿在手上晃了晃,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我死死攥着拳头,剜了她一眼。
这是脏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海棠的身上。
威懿看着我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看向还在呆滞状态下的海棠,故作夸张地惊呼,“海棠,你身上怎么会藏有药瓶?”
海棠的脸色霎时刷白,一时竟忘了如何辩解。
戚懿晃动着手里的小瓷瓶,故意提高嗓音问道,“这药瓶里是什么?该不会是天花粉吧。”
她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听得我难受极了。
刘邦沉默着,他的视线紧锁着戚懿手中的小瓷瓶。
他的眼底掠过幽芒,良久,朝外喊道,“张太医,进来。”
听到呼喊,张太医立马奔走进来。
刘邦用眼神示意他,让他检查一下那个小瓷瓶。
张太医从戚懿手中接过小瓷瓶,倒出一点在手掌心之上。
他仔细辨认着,又置于鼻尖嗅了嗅,朝刘邦重重点了点头。
刘邦怔愣片刻,摆手让他退下。
我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地看着戚懿。
这女人真够恶毒的,这种下三滥的招都使得出来。
我恨不得立刻将这她碎尸万段。
但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火,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平静一些,“一个药瓶罢了,我已经说过了,即使搜出了什么也代表不了什么,排除不了栽赃构陷的可能。”
戚懿神色一滞,她噎住了。
她没想到我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般淡定自若。
坐在床榻上虚弱不堪的常美人,忽然站起来看着我,煞白的脸上浮现愤懑。
她的泪水簌簌而落,她拍打着自己胸膛,哽咽着质问,“皇后娘娘真是巧舌如簧,栽赃?您是想说是臣妾栽赃的您吗?皇后娘娘,臣妾会去用孩子的命还有臣妾的命去栽赃您吗?”
我眸光轻颤,语塞望着她。
这番质问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霎时将我淋了个通透。
常美人的这番话,我竟一时无法辩驳。
恐怕这番话听在刘邦耳里,会不会更加认定了我就是那个谋害皇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