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沂c1888牌照的奔驰车,在三辆面包车的保护下,一路开进了停车场。
在大车里准备睡觉的司机,一脸惊奇的看向那个车队。
面包车的车门拉开,一群穿着厚棉衣的壮汉,拎着各种利器,把饭店给围住了。
奔驰车缓缓的开到门口,副驾驶上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恭敬的拉开车门。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留着一个小平头,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迈步走进了饭店。
大车司机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辆奔驰车的车牌号,这1888的牌号,沂州市只有一个人有。
大马猴苏灿,凭着背上封侯挂印的纹身,以一个简单的称呼,成了沂州市黑道巅峰的人物。
哪怕号称坐拥半城的卢九爷,也在他手里折戟沉沙,为了保全性命,自剁右手大拇指,成了一个残缺的九指。
在饭店里,原本势如水火的两方人,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的和气的很。
青狗正拿着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吕卡坐在旁边揽着他的肩膀,张金马坐在另一边一脸笑意的跟他们谈笑风生。
墙边的炉子上坐了一个大锅,杨勇拿着一根铁棍子在里面搅拌,大米在里面泛着水花翻滚,逐渐变得粘稠。
一股米粥的味道,在周围飘荡,脸上缠着绷带的黄骁,跟杨勇大眼瞪小眼的敌视。
两个人都像夜晚在墙上相遇的野猫,喉咙里藏着渗人的咆哮声,浑身都毛发都竖了起来,露出利爪,随时准备给对方来一下狠的。
张金马他们能谈笑风生的基础,在于桌子上的那捆炸药,那把54式手枪,就扔在桌子上,却没有任何人怀疑这枪的威力。
吕卡手里的电击棍,也在桌子上放着,其他混混都在周围靠墙站着,手里的武器都放在背后。
苏灿从外面走了进来,青狗,吕卡,还有周围所有的混混,都连忙起身低头,恭敬的齐声喊道:“苏哥好!”
这一声,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花,瞬间就把散乱的士气,重整了起来。
原本那些恍惚不安,瞻前顾后的混混,现在也是热血上头,恨不得抱着炸药就去当人肉炸弹。
张金马站在青狗身边,看向那个沂州市的黑道霸主,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也没有那老奸巨猾的样子。
很普通,穿的衣服也不是特别昂贵,身上也没有什么奢侈品,只有手上的腕表看起来有些老旧,还有不少的划痕。
脸上很和气,不像是一个黑老大,更像是一个在乡镇工作,有点权利的公务员。
“搞这么大排场干嘛,都散了。”苏灿摆了摆了摆手,周围的混混都十分听话的从饭店里出去了。
苏灿看向坐在一边的青狗,还有卡子,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你们两个,真是让我不省心。”
说完就拿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没有什么排场,或者是放什么狠话,更没有在意桌子上的炸药和手枪。
“年轻人,叫什么名字?”苏灿一脸笑意的问道,语气很平和。
“姓张,叫金马。”张金马恭敬的说道,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也不是靠着什么运气爬上来的人物,而是靠着拳头,砍刀,双管猎枪,一路打出来的,包括青狗他们,也都是被他打服的。
虽然说最后的结局不好,但是能从微末之辈爬到天字号的巅峰,就值得张金马对他尊敬。
“金马,挺不错的名字,说说你的事情吧,我兄弟怎么得罪你了。”苏灿点头问道。
“我说吧。”青狗连忙开口。
十分钟后,锅里的米粥“咕噜咕噜”的翻滚着气泡,杨勇搅拌的铁棍在里面不停的转动,米粒都变成了米粉,就像熬胶一样。
听完青狗的讲述后,苏灿脸上阴沉的吓人,不过这阴沉的神色,不是给张金马看的,而是瞪着青狗。
青狗壮硕的身影,在苏灿面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渺小。
苏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惹事,你说说……”
青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一刻他觉得,还不如被张金马一枪打死好受。
他最怕的就是让苏灿失望,而自己不着调的个性,更是给苏灿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次也是一样。
在旁边的吕卡开口说道:“大哥,青狗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就是一傻逼,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苏灿只是微微侧头,视线看向吕卡,吕卡就不敢再说话了,只是瞥了一眼在另一边的张金马。
苏灿拢着双手,看向张金马问道:“小兄弟,事情我知道了,你想怎么解决,我好几个兄弟都被你送医院去了,还好几个是枪伤。”
“我来这里,是想要个说法,顺便想和您交个朋友。”张金马笑着说道,笑容很纯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苏灿也笑了一下,只不过没有那些和气的样子了,反而像揭掉了面具一样,露出了暴虐的一面。
“去让那个死妮子,给我滚过来!”
苏灿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在外面等待的人群,就像听从圣旨的锦衣卫一样,两辆面包车飞快的开了出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经过,几个人都站在那里,只有苏灿一个人坐着。
半个小时后,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饭店门口,车门拉开,画着浓妆,穿一身黑色哥特风格的服装的夏蜻蜓。
被两个壮汉拽了下来,送进了饭店里。
饭店里面弥漫着米粥的香气,只不过有一点焦糊的味道。
夏蜻蜓有些害怕的看着在场的人,脸上显得更加苍白无色,视线在那几个人身上扫过。
青狗,吕卡,张……金马,夏蜻蜓惊恐的看着张金马,还有旁边的青狗。
就算再怎么不清楚,她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视线转移到坐在椅子上的苏灿身上。
“干爹!”夏蜻蜓声音颤抖的喊道。
苏灿转过头来,毫无感情的看着夏蜻蜓,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夏蜻蜓顿时就流下了泪水,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旦报上他的名字,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站在这个男人的对立面,夏蜻蜓才知道自己有多绝望。
“蜻蜓,你妈还好吗?”苏灿开口问道。
“她,她很好……”
夏蜻蜓刚说了一句,就不敢再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更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你知道我是混道上的,往常你惹的麻烦,我都能解决,但是这次,你得自己面对了。”苏灿沉声说道。
夏蜻蜓已经面无血色了,在浓妆下显得更像是一具尸体。
苏灿转头看向张金马,语气有些阴沉的问道:“小兄弟,你要的说法来了,我的呢?”
张金马朝苏灿拱手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解决掉所有后患,自然也想到要给您的说法。”
说完张金马掀开了军大衣,一边的青狗和吕卡一阵眼皮抽搐,生怕又是一捆炸弹。
张金马把大衣脱了下来,几个沉甸甸的重物砸在了桌子上。
在灯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黄金!青狗和吕卡顿时就想到了这个词。
四根圆柱状的黄金,在桌子上滚动,其中有一个滚到了苏灿手边。
苏灿伸手拿起了一块,沉甸甸的手感也是让他有些愣神,这份厚礼,有些过于沉重了。
“这是说法?”苏灿掂着手里的黄金问道。
“医药费,还有损失,以及各位兄弟的精神损失费。”张金马语气平静的说道。
仿佛丢下的不是沉甸甸的黄金,而是几张百元大钞。
苏灿:“那你要什么说法呢?”
张金马看向杨勇,杨勇把手里搅拌的棍子,扔在一边,用袖子端着铁锅走到桌子旁。
铁锅刚放在桌子上,就把桌子烧出了一个黑印子,一股焦烟从周围冒起。
青狗一脸惊讶的看向张金马,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张金马朝青狗笑了笑,撸起袖子朝夏蜻蜓走去,夏蜻蜓吓的当时就要往外跑。
门口那两个汉子,就像一堵铁墙一样挡在那里,任凭夏蜻蜓手打脚踹,哭喊撕咬,也没有放她过去。
张金马拽着夏蜻蜓的手,朝桌子旁边走去,苏灿冷眼旁观。
夏蜻蜓哭喊求饶的声音,也没有半分能触动他的,他就像是泥塑的神像,毫无怜悯之心。
站在桌子旁边,杨勇拽着夏蜻蜓的另一只手,把她摁在原地,但是眼神终究是有些不舒服。
一种负罪感在他心里缭绕。
哭哑嗓子的夏蜻蜓,绝望的看着那锅还在翻腾的米粥,一边的吕卡已经闭上了眼睛。
“各位,事情因我而起,也将因我而终,张金马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
张金马拱手说完,吕卡和青狗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张金马。
只见张金马握住夏蜻蜓的手,十指相扣,在夏蜻蜓奋力的挣扎中,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
两只手臂齐齐的插进了滚烫的米汤里。
“啊!!!”
夏蜻蜓凄惨的尖叫声,直接从饭店里传了出去,外面的三条大狗,被尖叫声吓的狂吠不止。
在大车里休息的司机们,也都吓的纷纷睁开眼睛,在饭店二楼的妓院里,在那些木板隔间里的女人。
听到这尖叫声,吓的浑身发抖。
饭店里,夏蜻蜓痛的直接蹦了起来,双脚离地不停的跳动,在另一边的杨勇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臂,红着眼睛看向张金马。
两条手臂插在米粥里,那炙热的温度,能瞬间把肉都烫熟。
难以想象的痛感,让人从心里胆寒。
张金马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牙齿咬的咔嚓咔嚓作响,腮帮子抽搐着,额头的汗水直冒,另一只抓住桌子的手,把实木桌面都扣掉了一块。
足足过去了十多秒,张金马才把手臂从锅里拿了出来,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皮肉都黏连了。
上面还糊着粘稠的米浆,肉眼可见的冒起一层水泡。
“各位,这个说法,可还满意!”张金马声音沉稳的嘶喊道。
“好!今天算是见了一个英雄。”在旁边的苏灿拍手说道,语气和善了很多。
一边的夏蜻蜓已经疼晕了过去,张金马忍着疼痛张开手指,甩开她的手。
手掌上被拽掉了一层皮肉,不住的颤抖,但是依旧面不改色的,向周围的人拱了拱手。
“承蒙各位赏脸,此愿一刀两清,恩怨分明。”
“清了。”青狗点头说道。
“清了,以后不会找你的麻烦,我作证!”吕卡举手说道。
“张金马,名字我记住了,以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苏灿点头说道。
张金马再三拱手后,才在杨勇的搀扶下,朝外面走去,在外面聚集的混混们,都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两个过去。
看着张金马远去的背影,苏灿伸手摸着脸边有些扎手的胡茬,笑了一下,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