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赶到教室的时候,前一脚才进来,后一秒铃声就响了。
看着已经坐得整整齐齐的座位。
她赶紧也找到旁听席,坐了下来。
而宁惜这个动作,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诧异,都是惊讶,陈教授的课上竟然来了旁听生的。
这种情况,以前可从来没有碰见过。
陈教授年迈,腿脚不方便,来得也迟,上课铃响了好久,才拿着一个保温杯,慢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头发已经花白,精神却还抖擞,穿着一身老年夹克,格外的闲适,不像是来讲课,倒像是来郊游的。
“同学你们好啊。”陈教授走到讲台上,对他们一笑。
下面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教授好。”
宁惜也跟着说了一句。
之后她以为就要开始上课了,拿出自己准备的电脑,笔记本,还有笔。
结果,陈教授笑眯眯看过来,说,“这次,我们课上来了新的同学,我很高兴。”
宁惜被众人注视,有点后背发麻。
不是社恐。
就是一下太多人了,有点遭不住。
好在,课还是要上的。
等到陈教授正式开始上课,这股让她不适应的目光,也就散去了。
上课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
真要评价,那宁惜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陈教授不愧是医学界半壁江山,知识储备量,简直是常人不能及。
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她数次听得两眼发光,好多不明白的点,都得到了答案。
结束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甚至遗憾,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恰好周围的学生都起身了。
她听见身边有人吐槽,“陈教授的课好是好,就是每次,我都跟到一半,就跟不上了,感觉节奏太快了。”
“有吗我倒觉得还好,要是陈教授能多点来授课就好了。”
宁惜深以为意。
是啊,她下次还想来。
等她收拾好东西,教室里的人已经出去一半了。
门外有个人在等她。
宁惜见到这个人时,愣了,“请问你是”
外面的是个女人,看着二十来岁,恨知性,冲她温和一笑,道,“我是陈教授的助手,跟我来吧。”
宁惜想起来了。
夜无忧的确是说过,他安排了一次见面,听完课就可以过去。
在心里感叹他的靠谱,宁惜跟着助理来到了办公室。
教室办公室一般都是共用。
一间办公室,里面有好几张教师的办公桌,备课的时候,就会在这里。
但是陈教授身份特殊,学校特地给开辟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走进去,宁惜立刻被墙上挂的字吸引了。
是一副书法。
该怎么评价好呢,好丑。
“的确很丑,那是我早些年写的,只不过当时自信满满,写完之后不听劝阻,直接就钉到墙上去了,现在后悔也迟了。”里面立刻响起一道无奈的声音。
宁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陈教授,我……”
陈教授爽朗一笑,脾气很好地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胆子小成这样,一幅字而已,丑就丑了,还不许别人说了”
“来,坐吧,听说你是小夜的学生啊,他我很熟的,他的学生那跟我自己的学生,也没差了。”
宁惜才坐下就听见这番话,顿时诧异了。
“陈教授跟院长认识”
话说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话。
要不是认识的话。
夜无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弄来陈教授课上的旁听席位呢。
陈教授笑眯眯的,不介意她说错了话,反倒觉得眼前这个女娃子,挺活泼的,看着看着,就感叹了起来,“真好啊,我还以为那小子……算了,现在就挺好。”
陈教授自言自语的话,宁惜没有听见。
“听小夜说,你来找我是有事请我帮忙,关于你那个论文的带来了没有。”陈教授转而问道。
宁惜连忙说带来了。
她把论文小心翼翼拿出来,交给他。
陈教授带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很认真地看了起来,边看边唔一声。
搞得宁惜紧张的要死,还以为不好,“这是晚辈第一次写论文,可能有很多不足之处,让陈教授看笑话了。”
她脸颊微红,羞愧地低下了头去。
陈教授抬头,“啊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啊。”
宁惜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在陈教授这路,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简直就是对她的褒奖了。
她有点受宠若惊,说话都不连贯了,“可是,协会的人说我的论文不行。”
协会打来的邮件上,给出的理由确实是这个,说她的论文论题不符合价值观,还说内容跑偏什么的,挑很多刺。
也就是她脾气好。
不然,那天换了个人来看,可能会气死。
陈教授摘下老花镜,哼了一声,“协会就是这样的,年轻人,不要听别人瞎咧咧,第一次能有这水平不错了。”
宁惜本来心里对论文重新发表这件事,没多少谱的,一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期盼又死灰复燃了。
“那教授您看,我这论文可以发表吗”
“在那之前要问你是怎么想的。”没想到,陈教授竟然问她。
宁惜愣了一下。
这一刻,她觉得老人的目光十足锐利,像是要洞穿她整个身体。
但她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被吓退。
宁惜定了定神,重新开口时,还是跟当初做出决定时,一样坚定,“我觉得,医生应该做好本职工作,而不是跟政客一样,玩弄权术。”
“如果话语权永远把持在上位者那里,那底下的人,不是就永远流离失所了吗”
话音落下,她清楚地看见了陈教授眼底的赞扬。
他叹息一声,“你呀,跟小夜那孩子,真是一模一样,也好,有你们这样的后辈,我们这些前辈,才能放心把以后交给你们啊。”
“放心吧,我会跟老翟那家伙聊聊的,真是的!一大把岁数的人了,还为难两个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到陈教授的保证,宁惜心里一松。
直到这一刻,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