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还丰神俊朗的人此刻一张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哪怕是上次雪原被青玄魈追杀时,季清鸢都未曾见过他这般表情。
那是极度的不安、惊惧。
她刚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北冥离便抱着她大步进了殿,用狐裘将她裹了起来,又裹了件大氅。
殿里已经烧的很暖和了,北冥离握住她的手。
冰得吓人。
她唇角还留着半干涸的血渍,北冥离轻柔地用拇指拭去她唇边的乌血,死死盯着她苍白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季清鸢进了殿,被裹在狐裘里,又开始昏昏沉沉地,不知是困着睡过去还是晕过去,嘴里还小声念着什么。
北冥离低头,凑过去,便听见她小声地、断断续续地道:“冷……冷……”
她像无助的孩子,梦魇着不停小声念着:“我好冷……”
北冥离的心疼得好似被人紧紧揪住,他抱紧了她,温声哄着道:“不冷,乖,很快就不冷了。”
他拿出玄金扇,玄金扇为龙骨所制,极其锋利,扇沿轻轻一晃,左手指尖便破开一个口子,鲜血慢慢涌了出来,血腥气在黑沉沉的大殿里慢慢散开。
玄金扇材质特殊,不像别的伤口那般很快就会在他强大的血脉作用下愈合。
北冥离将指尖血抹在她额心,一圈魔气忽地围着二人浮起来,殿内垂着的帷幔珠帘被吹得水波一样晃动,北冥离却紧紧盯着怀中的人。
一小团蓝的发紫的火自他指间绽放,他抬手,那一小团火便化作一个小点,飞入她额心,消失不见。
怀里的人不再瑟缩着喊冷,面色却依旧有些苍白,在额心妖异的血红映衬下,带着几分妖艳的美。
她不再蹙眉,又沉沉睡过去,安静地蜷在他怀里,像受了惊后沉沉睡过去的猫儿。
北冥离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将她抱上了榻。
……
季清鸢再次醒来的时候,北冥离已经不在身侧了,但她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
自从喂完第二次血后她怕冷怕的厉害,现在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她有些惊奇,不由得问系统道:“统啊,我现在失去的是触觉吗?”
系统似乎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的触觉今晚才失去呢。”
“那为什么……”
系统道:“北冥离在你灵魂上刻了伴侣印,他身带的玄九天火和本命武器玄金扇都一同认你为主,有玄九天火庇身,你自然不会再怕冷了。”
季清鸢一愣:“伴侣印?这是什么东西?他什么时候刻下的?”
她问了一大串,系统只好一个个回答:“昨夜刻下的。”
“伴侣印是上古时期一中存在于伴侣之间的印记,镌刻于灵魂之上,刻此印者灵魂、神识相系,所有以灵魂为契约的东西都可以双方共享。”
“不过昨夜的你太弱鸡了,承受不了完整的伴侣印,所以北冥离给你刻的是不完整的单向伴侣印。”
季清鸢顿了顿:“也就是,他的所有与我共享,但我的不能与他共享?”
系统似乎有些嘲讽:“不然?你有什么能给人家共享?”
季清鸢:“……”
狗系统真是攻击力越来越强了。
好吧,北冥离不曾缺过什么东西,她这一副行将就木的身子也不值得跟人家共享。
季清鸢揉了揉头,道:“我昨夜怎么突然吐血?”
系统说话极其直白:“因为宿主快要狗带了啊。”
季清鸢:“……”
她想反驳,但系统说的确实是实话,她也就剩四天了。
昨夜她吐血肯定是吓到北冥离了,不然他也不会给她刻这种东西。
季清鸢有些头疼,正当这时,雾姬挑开珠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药汁,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碟,上面放着一颗浑圆的赤色小丸。
见她睁了眼正有些茫然地坐在榻上,雾姬连忙行至她身前,道:“姑娘醒了?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
昨夜,见着尊上似是要留宿卧雪殿,她极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半夜却被急匆匆唤到了卧雪殿外。
彼时,尊上脸色很不好看,却依旧压低了些声音,道:“好好守着夫人,别吵醒她,若有情况,第一时间报上来。”
雾姬从没见过尊上这般危险的表情,几乎被他毫不收敛的威压给压得直不起腰,牙关都打着颤:“是!雾姬遵命!”
回想起当时尊上那浑身的戾气,雾姬依旧是后背一阵冷汗。
季清鸢却盯着她手里的托盘,好奇道:“这个小红丸是什么?”
怎么有些眼熟?
好像……
季清鸢努力回忆,才想起来,好像在她中了蚀骨花的时候,在清溪阁,北冥离就给她吃过一个,跟这个挺像的。
不过现在雾姬这个好像要红得多。
雾姬顿了顿,神情有些不自然,道:“这是医师大人新开的药。”
季清鸢“哦”了一声。
她现在没了嗅觉,自然闻不出那浓郁的血腥味。
就连那碗发黑的药汁,今日好似也掺了什么似的,没那么黑了。
有些怪怪的。
季清鸢端起药碗,又是一口干了下去。那红色的小丸也被她一口丢进了嘴里。
雾姬连忙给她递蜜饯,季清鸢有些无趣地把它塞进嘴里含着。
雾姬盯着她看,确认她表情如常,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魔尊大人说过,若是被姑娘发现,她便要被重罚的。
虽不知为何尊上要给姑娘吃血丸,但以尊上对着姑娘那宝贝的态度,既然尊上这般做了,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