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刀叔想象中的惊慌并没有出现在林舒扬身上。
他神色淡淡,既没有被吓到,也没有被枪指着脑袋的恼怒。
只是抬起眼皮看了那把近在咫尺的枪一眼,然后,伸手从有些呆滞的刀叔手中,几近丝滑地顺走了那把勃朗宁1900。
林舒扬冷笑,刀叔是高手不错,可他是个医生,人手腕上有很多穴位,这一手抢东西的技能,无往不利。
刀叔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腕,眼神剧变,不再轻视他。
毕竟能从他手上夺走东西的人,不多。
“刀叔是不是忘了上膛!我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所以,”说话的同时,林舒扬手上动作也没有停。
他利落地拉下套筒,枪支在他手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枪口指向刀叔眉心。
“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刀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你不知道枪上膛之后,是会走火的吗!”
闻言,林舒扬故意歪头看了他一眼,俊眉一挑,语气邪肆:“我猜,这把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是吗?”他拉长了尾音,又加了一句:“刀叔!”
莫名其妙被针对,他必然是要反击的。
刀叔眼眸微微眯了眯,没有说话。
一直冷静旁观的荣显屹此时起身,赶在刀叔动手前压下林舒扬手中的枪。
“这里不是练习的地方,到靶场去。”
听见荣显屹的话,刀叔脸色缓和了些,他伸手便将林舒扬手里的枪夺走放进大木箱,动作快得让林舒扬差点没反应过来。
“荣少,那我先去靶场,——小子,没看出来你倒是还挺有意思的。”说完,刀叔就搬着大木箱朝着靶场走去。
这时,常雨走过来,“屹哥,我们该去见边老板了。”
“嗯。”荣显屹轻轻颔首,对着林舒扬说了句:“记住我说的话,分盘会上别给荣华门丢脸。”
说完,便跟常雨一起离开。
林舒扬目送汽车离开后,望着不远处已经站在靶场中央的刀叔,邪笑一声迈步走过去。
刀叔手里拿着那把勃朗宁,见他过来淡淡说了句:“拆装我只演示一次,看好了。”
刀叔手法老练,拆装的动作流畅,不到十秒的时间,便完成了一次拆装。
林舒扬目光紧紧盯着刀叔手上的动作,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果然,这把枪里是没有子弹的。
刀叔似乎是看出来他的想法,把枪丢给他的同时,说道:“你猜的没错,枪里的确没装子弹,现在你来拆装一遍给我看看。”
林舒扬稳稳接住,向前两步走到刀叔身旁的木桌边,一言不发地按照刚才看见的记忆把手枪拆下又装上。
动作虽然是慢了些,但流程一个没错。
他抬眸,发现刀叔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认同。
接下来刀叔又认真地开始教他如何使用:“肌肉发力端平手里的枪,瞄准之后,不要犹豫,对着目标立刻打过去……像这样……开枪时手要稳,开枪后也要学会慢慢收力,以免被后力震伤。”
这场练习一直持续到下午,即使中午日头正烈,刀叔也没给他休息的时间。
跟常雨的酒饭之约自然是泡汤了。
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林舒扬才扬起笑脸,那笑容有些张扬,他冲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刀叔喊道:“刀叔,过来比试两把?”
刀叔一生最喜欢挑战与被挑战,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枪法不怎么样,但挫挫他的锐气,还是有些必要的。
他大步跨到林舒扬旁边,“怎么个比法?”
“既然是7发弹匣,那我们就看谁打中中心环的次数多,如何?”
刀叔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那就来吧!”
两分钟后,刀叔望着面前的射击靶,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林舒扬有些夸张的惊叹声响起:“啊,你打中六发,我只打中五发,看来是我输了。”
“你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开枪?”否则哪个初学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命中率就能达到百分之七十?
排除天赋异能的因素外,只有一个可能,他枪龄至少两年。
林舒扬将手枪在手上转了两圈,神态肆意又轻狂:“今天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刀叔凝眉看了他几秒,“我们再比一场。”
“好啊,不过我先说好,比完之后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那就比完再问!”
林舒扬收起脸上的神态,认真地投入到比赛当中。
两分钟后,刀叔依旧是打中六发,而林舒扬这次也打中了六发。
他转头抿唇一笑,刚要说话却见刀叔一把抽出后背的宽刀,架在他脖子上。
那刀身至少近百斤,甫一拍在他肩上,就压得他弯了膝。
“我再问你一遍,今天真的是你第一次开枪吗?”
林舒扬直起双腿,垂着的眼眸里一片冰冷,“同样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一次,别仗着自己手里有刀,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刀叔冷哼一声,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林舒扬手掌一动,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不过两秒后又消失。
他看得出来,阿屹其实很尊重这位刀叔,况且,看在他刚才教得那么认真的份上,这口气他必须得忍下。
他把枪挂在大拇指上,缓缓伸出双手,掌心向上。
刀叔眼中出现震惊之色,因为林舒扬的手掌,并没有常年摸枪的痕迹,掌心连一点老茧都没有,只有今天磨出来的几个血泡。
所以,他真的没有说谎。
“哈哈哈,小子,你真是个奇才!”刀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便将搁在林舒扬肩膀上的宽刀收起,严丝合缝地插进背后的刀鞘中。
林舒扬看了一眼靶心,瞬间明白了刀叔话里的意思。
“小子,以后只要你勤加练习,必定能派上大用场。”此刻刀叔看林舒扬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赞许和欣赏。
闻言,林舒扬的唇角终于再次勾起,说了句客气话:“这还要多谢刀叔的指导。现在,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