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书房。
“屹哥,苏州那边传来消息,仇泗的尸体已经送到严仲奇府上了。”
荣显屹翻阅着手里的书,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常雨见状,便默默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荣太太正在一楼沙发上摆弄一团毛线,她打算赶在今年冬天之前织两条围巾出来,一条给荣显屹,一条给林舒扬。
听见常雨下楼梯的声音,她便转头看了一眼杜庆,杜庆立刻会意,从厨房提着一个食盒走过来递到荣太太手上。
“常雨。”荣太太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冲常雨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常雨走到荣太太跟前,恭敬地喊了声:“太太,您喊我有事吗?”
荣太太把食盒放到常雨手里说:“这是厨房今天刚做出来的槐花糕,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常雨接过食盒,心中一暖,没想到荣太太还记得这个,“太太,您对我真好。”
“你跟着阿屹这么多年,对我也不差呀,”荣太太笑着道:“就上次你带来那个桃酥,我就很喜欢。”
“嗯,那下次我再给您带一份过来。”
“好的呀,不过不必刻意去买,等你哪天得空的时候再买就好,我没那么馋。”
“我知道了,太太。”
常雨说完,看见林舒扬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神情一变,而后又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太太,我有点事想跟他聊聊,就不打扰您了。”
“去吧去吧!”荣太太摆摆手,又坐回沙发开始摆弄起那团毛线来。
林舒扬晚饭吃的不多,这会有点饿了,原本是想到厨房找点吃的,结果半道被常雨截了胡。
“我想跟你谈谈。”
他目光一瞥,看见常雨手里提着食盒,立马就答应了,“行,那我们去会议室谈吧,你等等,我提壶茶水。”
五分钟后,林舒扬吃着槐花糕,喝着荞麦茶,等了半天,槐花糕都快吃完了也没听见常雨开口。
他望着食盒里只剩下两块的槐花糕,拍了拍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说吧,你要谈什么?”
常雨有些心疼地望着食盒里的槐花糕,默默盖上了盖子,而后才抬眸看向林舒扬:“你为什么没有把我去过张府的事情告诉屹哥?”
距离荣显屹醒来和林舒扬回来已经过了三天,可今天他在书房跟荣显屹坦白的时候,荣显屹明显还不知道他曾进去过张府。
明明,林舒扬是知道的,那天晚上还刻意警告了他。
可林舒扬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荣显屹,这让他有些不理解。
“哦,这事啊!”林舒扬想起那天晚上,被代表破灭的人格主导身体的时候,自己还掐着常雨的脖子放狠话,便觉得有点尴尬,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才说道,“其实原本我也不确定,我那天晚上是诈你的。”
结果还真被诈出来了。
常雨表情一滞,垂下眼帘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那个,那天晚上我情绪也不太好,你脖子没事吧?”
常雨抬眼看了林舒扬一眼,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才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林舒扬。
“没事,那天换做是我,情绪也好不到哪去。”
“没事就好,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谈这个?”
常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不恨我吗?”
这下林舒扬就有点不理解了,常雨虽然做错了事,但归根究底他也没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错,用到“恨”这个字眼,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大概也就明白了常雨心里的纠结,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常雨,白天你已经跟荣显屹坦白过了,他也并没有怪你,这说明在他心里,你依然是他的好兄弟。
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常雨一向是个严于克己之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走什么路’,既然他这么信任你,那我也一样,我信任他,所以也信任你,至于恨......那是你想多了。”
常雨心中因着林舒扬这段话,有些动容。
原来他在屹哥心里,是这样一个人,而林舒扬......跟林舒扬的磊落比起来,他的确有些小人心态了。
以后的路,他想他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了。
想通了以后,常雨的笑都轻快了许多:“林舒扬,谢谢你的信任,也......祝福你。”
......
常雨走后,林舒扬便回到三楼洗了个澡,头发擦干之后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荣显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扫了一眼,林舒扬手里捧着的书是一本关于心理方面的书籍,他看过,全篇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他实在想不到这本书里面有什么值得人笑出声的地方。
“在笑什么?”
林舒扬合上手里的书,看着全身上下只裹了浴巾的荣显屹,咽了口口水。
他有些挪不开眼,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对精致的锁骨回答道:“就是在想,空玄到底有没有胆子亲陈子骞。”
“听说下午空玄来找过你,你跟他说什么了?”
“那不重要,”林舒扬从沙发上站起来,轻轻戳了戳荣显屹受伤的胳膊,“你这里恢复得怎么样?”
之后又戳了戳腰侧,“还有这里。”
荣显屹捉住了那只在自己身上绕来绕去的手指,眸光深了几分,“你是医生,我恢复得怎么样你不知道?”
荣显屹说话的时候,刻意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舒扬耳侧。
不过一瞬,林舒扬便觉得耳根烧了起来。
他连忙后退,走到窗边,边走边说:“我虽然是医生,但也不能感同身受,我怎么知道......你恢复到哪个程度了。”
晚风微凉,站在窗边,他才觉得身上的热度退了几分。
他刚想松口气,身后却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身躯,腰上也缠上了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
荣显屹从身后拥住他,醇厚的嗓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我也不知道恢复到哪个程度,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