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
这件事的结局总是做到了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望溪行、望积羽成功农民翻身从此把歌唱,阮蔚也成功的算计到了万剑宗未来的主要战力,赵竞得到了一份永远不会退休的工作,见空也是成功的完成了每日的好人好事。
至于望池皑。
真的会有人在意他吗?
无人伤亡哈。
尽管望溪行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了,但事已至此,她得到的好处并不少。
望溪行也不是个犹豫的人。
望溪行说:“带路。”
“是。”
黑衣侍卫应声而行。
望积羽提裙跟上。
姐妹俩的身影在耀眼的日光下拉出了长长的一条影子,一步一拖,一步一拖,她们缓缓地走出了阴影之地。
惟愿从此往后,人生也顺遂无忧。
-
碍事的人终于走的差不多了。
池衿又凑到了阮蔚身边,弯着笑眼:“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对着阮蔚。
池衿从来都弯着亮晶晶的眼。
阮蔚还没说话。
握瑜见不得池衿这副模样,她哼了一声:“谄媚。”
池衿:“……”
他翻了个白眼,“狗眼看人狗。”
握瑜一听,炸了。
池衿居然拿骂过望池皑的词来骂自己?!
这可不得了咯。
两人又叽里呱啦的吵起来了,并且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时候就看出来大一刻钟也是大了。
常怀瑾居然懂得开始劝架了。
他一手拽住一个弟妹,扯着嗓子在那喊:“别吵吵、都别吵吵,再吵我让师姐把你们俩都打一顿!”
握瑜、池衿:“滚。”
师姐凭什么听你的啊!!!
常怀瑾:“呜。”
阮蔚:“……”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很无力。
萧玄同这时候对着阮蔚挑了下眉,示意她跟着自己。
阮蔚不明所以,但顺从的跟上。
两人走到了一旁。
在确定周围没人能听得见之后,萧玄同开口就是:“蔚蔚,你在着急吗。”
阮蔚一怔。
有点听不懂,却也听明白了。
萧玄同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从十方大比结束之后,你好像总是想做些什么。万剑宗取剑是这样,回阮家也是,通州历练也是。”
他说得模糊,但阮蔚偏偏能听懂。
萧玄同很早就想说了。
取得本命剑之后明明可以先回蓬莱,磨一磨剑,磨一磨人。
回到阮家明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日,阮蔚分明也是很想念阮萳之的。
历练并不需要如此着急的赶路,这本身该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行程。
萧玄同:“你不觉得越来越快了吗。”
他望向阮蔚的眼睛平和又安定。
他说:“我们好像总是跟着你,在向着什么方向不停的追赶着。”
“但我们不知道方向。”
阮蔚的心神一震。
她没想到。
自己这个一向非常迟钝的、从来都不把修炼之外的琐事放在心上的大师兄,居然有着这么敏锐的直觉。
阮蔚张了张唇,只觉得喉间苦涩。
她要说什么。
要怎么说。
要说:啊,因为我们也许马上就会死掉了。
要说:为什么会死掉呢,因为我被狗屎的天命选中了,但我不准备按照它设定的路线走。
要说:大战就要来了,会死人,会死很多人,蓬莱仙宗更是首当其冲。
要说对不起。
要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
阮蔚说不出口。
她只能睁着一双似乎蕴藏着无数难言之隐的漂亮眼睛盯住萧玄同。
像是在哀求:
师兄,别再问了。
阮蔚认为——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想要知道自己过去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结局。
萧玄同见状。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蔚蔚。”
“我不够聪明,你也太过聪明。”萧玄同指着自己的脑袋,很认真的说:“你不肯说出来的东西,我们猜一辈子也都是猜不到的。”
“但是。”
萧玄同艰难又尽力的、缓缓地扯起了一边的嘴角,企图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
他看着师妹,说:“你还记得李戟川吗。”
阮蔚啊了一声,“……记得。”
“你记得。”萧玄同的脸是冷的,眼底却是柔和的:“他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也就是什么。”
李戟川要的是什么呢。
知情权。
他要知道,他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的。
萧玄同也要知道。
他也要知道,阮蔚究竟在催促着他们追赶着什么。
“蔚蔚。”
萧玄同说:“不要一人挑担,扁担是两头的。”
在这一次出海之前,朝见私下叮嘱过萧玄同。
朝见说,阮蔚是个人主义鲜明的人,也有着不小的自毁倾向。
在必要的时候。
在觉得阮蔚变得不对劲的时候。
在所有直觉都在叫嚣着的时候。
朝见对萧玄同说,一定要问,要真诚的,认真的,不要拐弯的去追问阮蔚。
萧玄同觉得不靠谱。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如果阮蔚有心要隐瞒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是会被她带进坟墓的秘密。
但是,朝见说,她会说的。
他看着自己这个心思澄澈如星空的大师侄,又说了一遍:你去问的话,她一定会说的。
此时此刻。
萧玄同问了。
他越来越能够感知到师妹身上一日重过一日的紧迫情绪。
这要怎么形容呢?
这么说吧。
在这样情绪的驱使下,萧玄同有时候会从阮蔚的眼睛里读出一些痛苦、自责,还有愧疚。
萧玄同不懂。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的师妹怎么会有着这样奇怪的眼神。
他想起了朝见的话,决定认认真真的问一问阮蔚。
萧玄同是做大师兄的。
他怎么可能看着师妹一点一点陷入情绪的漩涡而不作为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阮蔚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再度睁开眼时。
阮蔚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抬手布下了一处隔音阵,并在其中加入了幽荧的气息,这样可以屏蔽天命。
萧玄同不言语的看着。
阮蔚薄红色的唇缓缓张开:“大师兄,接下来的话,你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吧——”
……
这个故事一直讲到了日暮西沉。
握瑜和池衿早已吵完了架,两人中间隔得老远,背对身站着。
常怀瑾也从忙碌的不可开交的望溪行手中拿到了他们五个人的出关许可。
他们三人安静的等在隔音阵外。
也都默契的。
没有去询问,没有去打扰,没有去求证。
蓬莱仙宗的大家仿佛天生就契合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