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怕了吧,猥琐男!”
时尚女子似乎看穿了叶琛的心思,得意洋洋道。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年纪稍大些的大爷看不下去了,善意地劝叶琛:
“小伙子,算了吧,一个大男人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可见,弱势群体还是有一定的群众基础的。
叶琛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这还是在马路上,本还想着据理力争,见有人劝说,却也不敢再满口胡谄了。
便有所收敛道: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天就算我倒霉!”
时尚女子见边上有人围观,也不敢太放肆,待路人纷纷散去后,这才悻悻地坐进驾驶室。
不经意抬头一看,突然瞥见叶琛还没走远,她又摇下车窗,朝不远处的叶琛大声喊道:
“猥琐男,看这边!”
说着,高高举起左手,朝叶琛竖起了一根中指,紧接着一脚踩下了油门。
听见喊声,叶琛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却见女子如此嚣张的举动,顿时火冒三丈,立刻追着车子跑了好几步,怒吼道:
“干你啊!死八婆!我干你妹啊!”
可回应他的,只有那道渐行渐远的白烟,正徐徐飘散在半空中。
直至那辆车影消失不见,叶琛才发现自己早已被高温炙烤得汗流浃背,赶紧快步跑离了斑马线,走到人行道上躲避毒辣的烈阳。
八月的鹭滨市,烈日犹如骂街的悍妇,不知温柔为何物。
叶琛烦躁地扇着自己的手,感觉不到一丝风的温柔。
走到公园正大门,正值饭点时间,叶琛就在门前的一个流动小摊点买了一份炒面,然后提着打包好的面进了公园。
公园很大,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的这座滨海岛城的公园,随处可见郁郁葱葱,满眼苍翠的绿色。
园区内绿树成荫,也不乏曲径通幽的小径,走在这样如画般惬意的园林里,叶琛焦躁而失落的心情,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在公园的中央有一个人工湖,湖面的荷花绽放得正欢,引得无数游人纷至沓来,驻足观赏。
荷花的开放期足足有四个月,从六月至九月都有荷花欣赏。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群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爱好者,围到湖边,有的拍着湖面上的荷花,有的在守候着前来湖面觅食的翠鸟。
有玩过摄影的朋友都知道,摄像爱好者对于翠鸟的偏爱,就好像一个好色之徒,对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的钟爱。
虽然也有个别的,是被带入节奏的,但身处随大流比拼器材的圈子中,当身边的人个个都对着一只翠鸟抓拍的时候,你总不能表现得格格不入,独自一个人扛着“长枪”对准一只麻雀吧?
不过叶琛现在可没这个闲情雅致,他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填饱自己的肚子。
跨过大半个园区,叶琛来到一座凉亭入口,见一对年轻的情侣一脸嫌弃的从亭里跑了出来。
他顿觉好奇,朝亭里望去,只见里头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正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见此情景,叶琛没有片刻犹豫,丝毫不在意那名拾荒者的存在,径直朝亭里走去。
他觉得自己也只是个颠沛流离,无处栖身的沦落人,不见得比人家好过多少。
叶琛在拾荒者的对面坐了下来,打开餐盒,一阵香味随即飘荡了出来。
就在此时,那名拾荒者忽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双目炯炯发光地看着叶琛说道:
“小子,吃饭怎么不叫爷呢?”
说着,赫然起身笑吟吟地靠了过来。
叶琛吓了一跳,他见过不少的拾荒者,可像眼前这位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却是头一回遇见。
他不禁打量了一眼对方,只见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颔下蓄着一缕花白的长须。
一头盖耳的长发因长时间没清洗,有的已经打成了结。身形清瘦,目测年纪至少不下古稀。
“看什么呢?咱爷俩一人一半如何呀?”
拾荒老人见叶琛不吭声,又自作主张道。
叶琛内心陡然涌起了怜悯之情,他从小成长于农家,身上的那种纯朴与善良与生俱来,见老人如此落魄不堪,不由有些同情。
他把握在手中的筷子递给了老人,客气而温和地说道:
“老人家,您吃吧!”
“哈哈哈,如此甚好!”
拾荒老人说着,接过筷子迫不及待地抢过餐盒,完全无视叶琛的存在,自顾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就好像这碗面本就该属于他似的。
叶琛略显尴尬地坐在一旁,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老人,独自轻咽着口水。
老人边吃着面,边念吟道: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之伏。嗯!味道不错!”
叶琛一怔,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似乎只有自己一人在听他念叨,好奇道:
“老人家,您这福祸相依是和我说的吗?”
拾荒老人继续吃着面,头也不抬道:
“我不和你说,难道在和鬼说啊?”
赠了一份面,还要挨人训,叶琛心里有些不爽了,但还是憋着不说话。
老人一边咀嚼着面,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人生一世,不过南柯一梦,一时得失,无需太在意。我看你的面相,是属于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命,你马上就会有好运降临的!”
叶琛愕然。
好运降临?
开什么玩笑,自己刚“流离失所”,就差露宿街头了,哪来好运之说啊?
拾荒老人似乎能洞察叶琛的内心,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手捋了捋那缕花白的长须,慢条斯理道:
“小子,别迷糊了,看在这碗面的分上,爷我陪你说上几句吧!”
叶琛不禁哑然失笑,邋里邋遢的一个人,居然这么摆谱。
不过心里想归想,他还是很客气地对老人说道:
“您先好好吃面吧,别噎着了!”
“心口不一,胆敢取笑爷!”
老人半眯着眼睛盯着叶琛说道:
“看在这碗面的分上,爷不跟你计较,爷俩能在此遇见,自是一种缘分,说你有好运降临,你信了便是了。”
“爷平时可不轻易给人算命的,与你也算有缘,我分文不取,如若无缘,即使千金我也不看。”
叶琛纳闷不已,难道这老头会读心术不成?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老人的信口开河深表怀疑,心想反正与他也不相识,便大着胆子说道:
“老人家,实不相瞒,我刚丢了工作,马上就要流离失所了,这哪是什么好运啊?”
“非也!”老人又自顾着吃起了面,一边娓娓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命里带富贵,只是这母子之缘颇费些周折,缘起则聚,缘去则散,一切自有天意。”
叶琛自诩是个唯物主义者,他才没心情去听老人信口开河,那些话也是一边耳朵进,另一边耳朵出。
老人吃完面之后,没有多作逗留,而是心满意足地起身往亭外走去,还边走边自误自乐道:
“阅世间百态,品人生百味,世人皆迷醉,唯我独清醒。”
望着阴阳怪气的拾荒老人的背影,叶琛实在不敢苟同他的那份潇洒,除非无老无少,了无牵挂,不然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太多的羁绊和放不下。
叶琛又去买了一份面,回到刚才这座凉亭,然后掏出手机开了机,结果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手机中好几个未接电话,有“母亲”打来的,有关舒婷打来的,也有游苒打来的,其中还有一个是姐姐打来的。
除此之外,游苒还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内容这样写道:
叶琛,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的。
叶琛,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会永远等你,永远。
叶琛心里阵阵难过,他握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呆,接着给姐姐回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