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逮着人就拿棍子敲的聪明样,不比石头机灵多了?”
正趴在墙边偷听的石头,没听清萧融融说的话,“你说什么?”
萧融融随口道:“说你傻呢。”
石头愣了下,不待他反驳,院门口的吵闹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刘伟疯一样地跑回院子。
院门口的人见他脸上、身上都沾着污秽之物,别说拦他,纷纷捂着鼻子躲开。
“族长,她泼我!”
刘伟额头被敲得鼓起肿包,脚步都走不稳,万分委屈地想要冲到叶向海面前。
此时的样子,根本没有刚来时的嚣张跋扈,同萎了的落汤鸡似的。
叶向海脸色难看,赶忙抬手让人拦住他,“你你……先别过来!去找水洗洗,快去。”
刘伟冷静不下来,险些急得流泪。
他今日丢尽脸,一想到村里的人很快就会传遍他沾粪的事,就气恼得咬牙。
“族长,你不能放过那个疯婆子!”
叶向海不忍再看刘伟的脸。
他想起曾经被扔粪的经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少见地不知该如何处理。
再派人,或者他带人去隔壁,那迎面又是……
英雄也难过屎尿关。
他们从未见过像隔壁一样不知廉耻的女人。
真较真,动手打他们,就是欺负孤儿寡母。
不较真,就根本进不了院子,还会惹得一身脏。
院内有人提议道:“族长,要不我们一起冲进去,直接射箭,将那疯婆子射杀。”
“等等,让我再想想。”
叶向海头痛地皱着眉头,在院子里踱步。
……
云昭见到在渊,更确定凌夜就躲在隔壁的屋子里。
刚才叶向海问他天琅在哪,他本想装糊涂,蒙混过去。
结果萧融融不配合还嘴瓢,直接把人引到了隔壁。
……
隔壁院子。
在渊同云昭打完招呼,就去快速敲了敲门:“殿下,村里人在找天琅,你让他快出来。”
凌夜现在的模样,被村里的人见到,免不了误会,惹来麻烦。
让天琅老实回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旁,泼水的女人见刘伟跑出院子,这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放下手里的水盆。
她身形瘦削,长期吃不饱,本就没多少力气。
在渊见女人坐地,朝她走去,想扶她起身。
女人连忙挥手道:“小宝,快躲屋里,别出来!”
在渊道:“他走了,没事儿。”
女人蹙着眉头,想起以前的事,急道:“他们会打你,小宝,你要躲起来,听娘的话,躲起来!”
女人神色紧张地看向半敞的院门,想要爬过去把门封住。
在渊内心叹了口气,走到女人身边,蹲下身,慢慢将她抱住。
他像哄孩子那边,抚了抚女人的后背,柔声道:“娘,别怕,我没事。”
女人喃喃道:“没事就好……有娘在,谁也不能害你。”
“小宝知道。娘,起来吧。”
在渊扶着女人起身,对扮演小宝这个角色,依旧有几分不自在。
他附身的少年,名为宋阿宝。
少年并不是真正的痴傻,只是生来就和脑子坏了一样,不能顺利控制四肢,也不能好好说话。
因为走路摇晃,时不时就嘴歪流口水,所以村里人就当他是傻子。
只有宋阿宝的母亲,被他搀扶的这个女人——林婉,不觉得阿宝傻。
宋阿宝出生没多久,见他怪异,上代的老族长带人来,想偷偷将他掐死。
林婉发现后,疯了一样哭闹,举着菜刀把人赶走。
后来,叶向海成了新族长,又带人来看望,依旧是没安好心,趁着林婉给他们端水,就抓着宋阿宝的头撞墙,想让他死。
宋阿宝死了,林婉就能再嫁,为村子多生几个孩子。
幸好林婉留了个心眼,及时回来。
那天晚上,林婉看着脑袋血淋淋的儿子,尖叫着举起凳子,不顾死活地与叶向海他们打斗,后来心急,就顺手端起屋里没倒的屎尿盆。
林婉这一泼成名,沦为村里的疯婆娘。
而宋阿宝呢,他命大,没死成,反倒比以前说话更流畅。
他咿咿呀呀地说,林婉耐心地听,一步不离地守着。
林婉怕村里人再来害阿宝,从那以后,只要有男人进院子,就害怕,急着把人赶走。
在渊在心里默默地又叹了口气。
宋阿宝让他附身时,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他好好照顾林婉,让林婉不要活得那么累。
因为知道自己走不好路,说不好话,少年反而特别感激他的出现。
在渊想到这,忍不住在心里道:搞不懂。
对于林婉来说,宋阿宝活着一天,她就要操累一天,怎么可能活得不累?
门被推开,天琅走了出来。
“听你爹话,去隔壁呢。”在渊扬唇笑道。
天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表情冰冰冷冷,与凌夜殿下像极了。
“又不是我让你去的,凶我有什么用,还不是你爹不自爱,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在渊嘀咕着,看着天琅的脸,忍不住怀疑,天琅真是凌夜的娃。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这重瞳小鬼在秘境里活了一两百年,凌夜殿下一直在秘境外,没可能偷偷有了娃,还给扔进秘境里藏着。
天琅快步跑向院墙,赤脚踩地,轻盈地一跃,就落在院墙上。
他站在院墙,安静地俯视着院落里的人。
云昭刚迈下板凳,就见一道黑影落到身上,他在阴影里仰脸看,就看见了天琅。
他故作讶异地“咦”了一声。
院里的叶向海等人,同样看见天琅突然出现,神色各异,有的惊讶,有的惊喜。
“圣子!”
“他果然躲在隔壁!”
院内哗然,叶向海脸色严肃地比了个手势,让院门口的人也进来,做好抓住圣子的准备。
萧融融正与石头拌嘴,瞥见天琅的身影,欣喜地招手。
“天琅,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