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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那道明黄身影倒在一片血泊中,胸前的五爪金龙此刻头部开了个大洞,正汩汩往外冒着殷红。

他至死都难以置信地大睁着双眼,想不到长生的愿望还没达成,便死在一个往常说话都不敢高声的女人手中。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熏烟缭绕中,吴皇后一张脸也是雪白无血色。

她尖利漆黑的十个指甲上还淌着血,浑身黑气直冒。凤穿牡丹的屏风后突然传来响动,一道身影立在了那里,影影绰绰间能看得出是个男人。

“你把他杀了?”

难以置信中掺杂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味。

“七王和那个燕氏遗孤算计了本宫!”想到弑君可能会带来的因果惩罚,吴皇后便恨的咬牙切齿,“本宫原本也不想杀他,是这个废物自己往死路上送!”

那些术士炼的丹药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老皇帝吃了这么多年,身体底子早就亏了。外加上邪祟本性凶残,她又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皇贵妃。

姚贵妃只是外表看似风光,实则怕她如耗子怕猫,所以,哪里经历过今日这般的屈辱和挑衅?

这让她想起宁氿,一时便失了手。

前面挖的那些坑,最后自己栽进去了。

“一箭双雕借刀杀人,宁家这个小女儿倒是个果决狠辣的,连亲生父亲都能算计。”男人语气中兴趣更甚,“你也别养了,这下怎么也养不回来了。”

没挨九天雷劫都是因为老皇帝造孽太多,不得人心。

吴皇后气得手抖,但面对男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疲惫地由老嬷嬷扶回椅子上,“这种废物死了也省事,你明日给本宫备一个傀儡吧。”

“怎么。”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不趁机扶持你儿子上位?”

“那就是个贱种。”

面露厌恶,吴皇后冷声,“本宫的儿子早就死在宁氿手里了。”

邪祟和人难以诞下子嗣,但她做到了。花了多少心思,想要让那个有着邪祟血脉的心肝肉,成为人间帝王。

结果那日,儿子的头颅就这样被人扔到她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实力没能恢复的原因,现在这副身躯再难孕育。所以在看到家中那个庶女时,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趁人咽气前,刨出了那个孩子。

至于一个未婚先孕与人苟合的庶出女儿,没人在意她和腹中婴孩的下落。

但前世养了太子那么多年,最后他将刀对向了她……吴皇后无比愤怒,亲手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贱种。

得知宁封离是女儿身后,想要借此要挟,当作可以随意控制的掌心傀儡。

可惜她又一次挑错了人。

这位女扮男装,看似病弱可欺的王爷,城府深到可怕,比起太子更加雷厉风行。表面恭顺着她,背地韬光养晦,将她的羽翼拔了个干净。

最后要被封印进镇妖塔时,她重生了。

清楚帝星是宁封离,不能轻易杀死。但这次先下手为强,下了连心蛊。

至于那个贱种,她还是刨出来了。这次要让他活着,故意放纵着。大昭皇位继承先嫡后庶先长后幼,宁封离要想登位,就必须从宁君瞻的尸骨上踏过去……

黑袍虚虚透过交叠花叶,男人的面容模糊难辨。他只说了一句,“云绥不死,镇妖塔难毁。”

“天下第一剑。”吴皇后勾唇冷笑,“本宫手上能用的那些人手,这些时日可是尽毁在燕从灵手里。依本宫看,天下第一剑固然强悍,但困于云山一角,燕从灵才是心头大患!”

前世,就是她搅了自己的局!

“当年大人灭燕氏时,要是能斩草除根个干净,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说到这里,她语气已是控制不住带了一丝埋怨。

前世也是这人覆灭燕氏。

第二次重生是她的底牌,不敢轻易暴露在这个心思莫测的男人面前。

像是没有听出不快,黑袍男人轻笑,“当年的那一场,换成是你去都必死无疑。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谁都不能动她,天生灵体的傀儡将会是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至于云绥。”提到这个名字,瞬间凝上冰寒,“既然她是天下第一剑,那能杀死她的就是她自己了。世间最危险的有三处地,镇妖塔、冥河还有云山禁地。”

“师叔去禁地了?”

回来帮小狐狸养伤的岳凌恒,这会儿正将热乎饭菜摆上桌。见她跟过来,点头应道,“是的,百年修整一次,而且师伯回来了。”

禁地那块灵力最是充沛,生长各种奇花异草。

每隔百年就需要检查一遍,以防滋生出什么精怪。而且玄风和作为药师,自然最宝贝药材。

只可惜他身子骨实在算不上好,禁地又只容一人进入。

先前有次非要进去寻药,结果差点没死在里面。

要不是云绥强硬闯入将人捞出,只怕坟头草都长到腰这么高了。

岳凌恒也无奈,“云师叔那次坏了规矩,受的反噬现在都还没好全,算是怕了师伯。”

一人罪两人受,所以一见玄风和回来,她就抢先往禁地扎。

“对了。”燕从灵伸长脑袋,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小来没跟过来吗?”

青年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亮,“那丫头听到云山就和要上刑场一样。算了,还是不为难她了。”

燕从灵笑道,“师兄看起来倒是和她很合的来。”

“她比你和澈儿都好带。”这句话岳凌恒讲的真心实意。

宁明澈就不必说了,燕从灵的乖仅限于没拔剑的情况下。一打起来就是昏天黑地,拉都拉不住。

很有自知之明轻咳两声,燕从灵连忙转移话题,“师兄,他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楼弃雪。岳凌恒下意识顺着视线看去,见小狐原本那一身雪白漂亮皮毛,似乎都失了光彩。尾巴更是绵软无力垂落着,不由轻叹一口气。

“再过一阵子。距离他上次断尾的时间太短了,这次恢复可能要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