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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下手可真狠啊。”

昏过去的最后一刻,沈夭夭在心里呢喃。

“撤,好生照看着三皇子和沈姑娘。”

姜塘扫视一眼满地的狼藉,当机立断带着自己人撤退。

拜月宗那伙人已经把烟雾弹发射出去,寿王殿下的人不多时就会赶到这里。

到时候,他们想脱身都难。

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他们埋伏在了这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至,又如清风般飘远不留踪迹。

皇宫,御书房的暗道内。

姜塘恭敬地伏在地上,明黄色衣角在他眼前晃动闪耀。

“陛下,人已经被带了回来,请问该怎么安置?”

无人应他,回应他的是长久的静默。

姜塘跪在地上,额头微微见汗。

正当姜塘以为牧天祥不会再讲话时,却听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忽然深深叹息一声,疲倦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将三皇子带去云庆殿,沈姑娘关去地下暗宫。”

姜塘心里吃了一惊。

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千回百转,甚是难猜。

沈姑娘对牧星野来讲有多重要他们都看在眼里,陛下先前还让他们守在菜馆门口护着沈姑娘,这怎么一转眼就要把人给关起来了?

“是。”姜塘应下。

皇帝的命令,他们只管执行,对错是非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姜塘走后,牧天祥站在门后,深邃幽长的目光望向虚空。他静默着,半晌后,他走到暗室挂着画的石墙前,缓缓伸手摸上画中人娇媚动人的眉眼,声音低沉。

“云儿,你可会怪我?”

午后,密道暗牢。

沈夭夭闭着眼睛躺在雕花大床上,了无生息,好像死了一样。

忽然,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她眉头紧蹙,脑袋也跟着扭转两下。

下一秒,浓密的睫羽微颤,一双水润饱满的眸子忽然睁了开来。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沉睡太久的迷茫,沈夭夭睁开眼睛,偏头朝四周打量了下。

周围烛光丛丛,入目是上好的金丝云帐,身下是檀木雕花大床。不远处还有书案和梳妆台,甚至还有一个大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炫彩夺目的锦衣华服。

她甚至嗅到了昂贵好闻的沉水香的味道,那香的材料极其难得,一般只有皇室才有资格用。

脖颈间的痛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身上的伤口被人仔细包扎处理过,沈夭夭动了动身子,抚着脖颈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人吗?”

四周是寂寥无人的空旷,沈夭夭的问询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听到烛火毕剥燃烧的声音。

沈夭夭左右扫视一眼,开始穿鞋着袜,迈着虚软的脚步在四周走动起来。

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牧星野去了哪里。

这里空间极大,像一座气势恢宏,极致奢靡的小型宫殿,屋内所有物品一应俱全。

只有一点,这里所有的墙壁,都是用精铁所铸,且手指敲在上面并无回音,听上去就厚实坚硬,不知铸造时用了多少铁水。

沈夭夭垂下眼眸,开始巡逻起整个房间。

房间呈圆形,顶上用上好的明珠照顶,她所在的雕花大床在房屋正中间,四周是铁铸的墙壁,墙上又有四面八方数不清的暗门。

沈夭夭犹豫片刻,朝左手边的暗门走去。

“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开。

推开门,顶上的夜明珠散发出莹莹辉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极亮,屋内是一池银鳞光辉,清澈见底的池水。

池子呈圆形,用上好的白玉砌成,四周的龙头瑞兽正袅袅往池子里吐着泉水。池水底部有专门的排水孔,同样是用精铁浇筑出轮廓,也不知这些池水会顺着水网排向哪里。

再往前看,是一簇簇开得极艳丽的奇花异草,奇特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花草后面,一样是灰扑扑精钢锁住的墙壁。

沈夭夭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温度,那池水居然还是温热的。

她垂眸想了片刻,忽然转身出去,推开了隔壁的另一扇门。

里面是成排成列的书架,堆满了数以万计的古书典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沈夭夭看到了书案后方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一眼万年,美轮美奂。

沈夭夭被画上人的美貌所撼,忍不住屏住呼吸仔细打量起那画来。

画中人二十来岁的模样,一身白衣,梳着飞仙髻。肤如凝脂,眼神顾盼生姿,端的是灵动妩媚,倾国倾城,仿若九天仙子下凡尘,不食人间烟火。

看了片刻,沈夭夭垂在身侧的手忽然紧握起来,心跳也跟着快了一拍。

太像了。

画中人的眉眼,看上去竟和牧星野有九分相像。

难道画中人竟是昔日的先皇后,牧星野的母妃云妃?

沈夭夭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这幅画的旁边还有另一幅画。

看了两眼,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迈着步子走到了那幅画卷跟前。

画上,少女和另一笑得璀璨恣意的小娘子坐在一起,两人头挨着头,神情亲呢。少女手里拿着一绣棚,上面绣着可爱的虎头纹,看上去倒是小孩子的鞋上用的。

两人坐在一簇花丛前,小娘子脸上带笑,眉间贴着桃花花钿,她白嫩的指尖指着那绣棚,似乎是在跟少女讲那里的纹路歪了。少女也不生气,就那样笑语盈盈听着小娘子的教导,整幅画面看上去分外和谐。

沈夭夭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她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母亲,记忆中并无母亲的音容笑貌,但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画中那贴着桃花花钿的小娘子就是她的母亲花韵芙!

父亲怕自己睹物思人,家中并未放置有关母亲的画像,但沈夭夭能从父亲喝醉酒片言只语的描述中,大概在脑中拼凑出母亲的模样。

面容姣好,性子沉静,擅女红刺绣,眉间常年贴着桃花花钿,与云妃感情颇深,仿若姐妹。

沈夭夭的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她随手拿起手边的烛台凑近画像,想将画上小娘子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些。

“吱呀”一声,就在沈夭夭端起烛台的那一刻,身后的铁门应声而开。一阵冷风吹来,她手里的烛火跳了几跳,而后蓦地熄灭。

一道黑影从门口投射进来,将她的身影完全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