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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沈夭夭眉眼一沉,问出这话的同时,她整个人如暗夜枯蝶般无声飘向门口,手法凌厉地朝门口那人抓去。

却在看到门口那一片明黄色时蓦地停了下来。

“陛下?”沈夭夭愣在原地,神情有些愕然。

“是朕,咳咳。”

牧天祥自黑暗的背光处走出,他应了沈夭夭一声,忽然捂着自己的嘴巴咳了几下。

“陛下可是龙体欠安?”沈夭夭走过去扶住牧天祥。

虽然外面百姓都在传,他们的皇帝懦弱无能,是个被外戚把持朝政,夺走政权的窝囊皇帝,但沈夭夭却觉得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沈夭夭扶着牧天祥走到桌案前坐下,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

牧天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心里可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看沈夭夭站在一旁一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牧天祥主动问出了声。

沈夭夭对牧天祥行了个礼:“还请陛下为民女解惑。”

如今她都穿着女儿装了,自然没什么好隐瞒身份的。

只怕牧天祥要治她欺君之罪。

牧天祥借着烛光,仔细盯着她面容看了两眼,忽而叹了口气:“是朕让姜塘他们提前埋伏在凌云峰附近的,倩倩放出信号的时候,姜塘他们就赶过去了。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危,凌云峰方圆近百里,朕都在各个关卡加派了人手,顺着河流很容易就找到你们。朕只是没想到拜月宗的人也会发现你们的踪迹,一番混战之下才将你们带回来。”

原来如此。

沈夭夭心下了然。

怪不得她从溪水里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林子里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多谢陛下。”沈夭夭给皇帝行了个礼,同时有点拿捏不准他的心思。

这救人归救人,将他们打晕了带回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朕有一事相求,不知沈姑娘可否应允?”就在沈夭夭心里疑惑时,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

沈夭夭心里咯噔一震,忙不迭跪了下去:“陛下严重了。”

“好孩子,起来说话。”牧天祥亲自把沈夭夭扶了起来。

他沉声道:“星野的真实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他是我与云儿的亲骨肉。我年岁渐长,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有心想让星野回来掌管政务。奈何因为往事,他对我恨意颇深,这些年一直不愿见我。让他就此杀了我,他又几次三番下不去手,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到牧星野,牧天祥的眼底溢出些许柔情。在沈夭夭面前他不再以朕相称,而是自称“我”。此刻的他看上去不像皇帝,倒像个仔细为儿孙打算前途的慈父。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那样关切深邃的目光,她也曾在爹爹脸上看到过。

想到爹爹,沈夭夭的鼻子莫名有些发酸,她眨了眨眼睛,对牧天祥汇起一抹笑:“陛下但讲无妨。”

“我想,请你帮我做场戏。”

……

一刻钟后,皇宫云庆殿。

“你来做什么?”牧星野倚着床榻,看着自门口处悄然而至的牧天祥,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与厌恶。

“星野,父皇想跟你谈谈。”牧天祥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

牧星野木着一张脸,深情冷然,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陛下怕是认错人了,我劝你早点放我离开,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说到最后,牧星野眼底寒光毕现,眼见着是动了杀心。

他虽受伤,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做得到的。

“好。”

牧天祥沉默良久,他将手被在身后,盯着牧星野苍白的脸,忽然出声,“你若是够本事,便将我杀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被我关去了哪里。”

“你威胁我?”牧星野听到这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微微垂下了眼眸。

“是。”

牧天祥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但藏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父皇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牧星野仍是垂着眼眸,不知道有没有将牧天祥的话听进去。

牧天祥也不在意,沉稳开口:“朕要你回来继承大统,三个月时间,朕要你肃清朝纲,将外戚把握的政权拿回来。星野,朕知道你做得到。”

牧星野垂着头,语气里有明显讥讽:“陛下可真是看得起我。”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牧天祥望向那抹寂寥的白色身影。

牧星野垂着头,很久以后才回道:“我要先见她一面,确保她平安无事。否则,我便自我了断在这云庆殿,让你对着我和母亲的尸体日夜悔恨,永无宁日。”

牧星野盯着牧天祥的眼睛,说出的话直戳人心窝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有一瞬间,牧天祥眼里的光灭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牧星野,片刻后,他动了动咽喉,哑着嗓子有些艰难地道:“你若想见她,朕安排你们见面就是。只是,勿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说完,牧天祥转身就走。

只是他略显虚浮的脚步,以及空洞无神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星野他,总是知道如何去戳他的痛处。

牧星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道暗芒,他半倚在床上,手里把玩着几枚圆球状的东西。

片刻后,底下暗宫。

牧星野眼睛上蒙着的布条被人拿掉,他睁开眼,烛火丛丛中,隔着窗子,他一眼看到了和他有一墙之隔的沈夭夭。

她无聊地伏在桌案上,随手翻着一本书,那模样看上去放松且自然,并没有半分被人圈禁的焦躁与不自在。

忽然转头看到牧星野,她甚至还支起身子,兴奋地对他招了招手:“牧星野。”

牧星野看着身体并无大碍,甚至充满活力的沈夭夭,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柔情,但他还是冷着脸道:“将人带出来,隔着铁墙我哪知道里面的人是真是假。”

侍卫有些为难,转头看向牧天祥。

牧天祥有片刻的沉默。

“怎么,如今我身上有伤,双手被缚,不能强行催动内力。便是这样,你也不放心吗?”牧星野偏头看向牧天祥,声音冷然。

“照他说的做。”

得了准信儿,侍卫这才翻出腰间的钥匙,“哗啦啦”利落地打开了门。

沈夭夭被带到了牧星野跟前。

他看向沈夭夭,眼底的光柔和几分。

就在众人以为牧星野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时,他身上的绳索却“啪啪”几声齐齐掉落,紧接着,他从袖中丢出几枚小球,拉着沈夭夭的手就往外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