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顺利得超乎周超的想象。
李董本来就是带着金国华的意思来的。
聊完了正事儿,李董立刻借着金国华的名义,提出了邀约。
如此一来正中周超下怀,周超略微沉吟了一番后道,“看你们金董方便吧。”
李董连忙道,“方便方便,金董说只要周区长方便,他都方便。”
周超这厢在费尽心机地想着如何同金国华搭上线,隔壁许晏清回到办公室之后,却接到了叶懋琮的电话。
接情敌的电话没什么可开心的,又是在刚刚被夏瑾娴放了鸽子的情况下。
但叶懋琮是来问他正经事的,他道,“当时小娴被弄去档案局,后来发生的事情,你清楚吗?”
许晏清很坦白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吃过处分。”
叶懋琮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们区统战部的张文远最近有点麻烦,对小娴的事情有利,你知道一下。”
许晏清一窒。
叶懋琮作为情敌,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帮夏瑾娴平反,但许晏清仍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爱的人却要情敌帮着平反,他也太窝囊了。
许晏清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叶懋琮道,“这倒没有,你照顾好她就行了。”
他总觉得叶懋琮来这个电话,是来炫耀的。
也许是他自己的心境吧。
站在原地,被动等待,连过多的付出都不能,仿佛被捆住了手脚。
许晏清挂了电话,看着外间斜阳沉沉。
他发消息问夏瑾娴:在哪儿?
夏瑾娴很快回复:在家。
许晏清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拿了车钥匙,开车去了夏瑾娴家楼下。
他打电话问她,“我能上来吗?”
夏瑾娴凑到窗边往下看,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
她问,“你不避讳着点吗?”
许晏清反问,“避讳什么?”
夏瑾娴道,“如果被人拍下来呢?”
许晏清道,“小娴,我不在意,但如果你在意,我马上就走。”
夏瑾娴沉吟了一声道,“那你上来呗。”
许晏清心里一松,锁了车,按了门铃,坐电梯上楼。
夏瑾娴开了门,脸上有些湿漉漉的。
许晏清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问,“你怎么了?哭了?”
夏瑾娴的睫毛上还有些晶莹的水光,她失笑道,“什么呀,做了个面膜,不过倒也是该哭一哭,刚刚刷手机看到刘婉君提拔了。”
许晏清哦了一声,直接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
夏瑾娴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
这温暖又霸道的气息让夏瑾娴有些沉迷,她抱着他的腰,笑问,“怎么来了呀?不是说让你去加班么?”
许晏清道,“你说加班就加班么?没有班可加,只想回有你的家,我要吃面。”
夏瑾娴于是拿出手机来准备叫菜。
许晏清搂着她,看她翻着手机下单,她买了番茄,鱼,鸡蛋等等。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那一段岁月。
许晏清问,“这是又要拓宽我的口味了?”
夏瑾娴被他搂在怀里,笑问他,“你还记得呀。”
怎么会不记得呢?
当时新区那套房刚刚装修好,他们同居的第一周。
夏瑾娴知道他喜欢吃面,第一天就为他煮了一份西红柿蛋面。
她问许晏清为什么喜欢吃面,许晏清于是说,因为从小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的,那时候奶奶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所以她总是煮面给他吃,这样简单。
他也不想奶奶太累,此后就吃习惯了。
夏瑾娴知道之后,每天拉着他去菜场,买不同的食材,表示要拓宽他的口味。
同居时光,让她难忘至今。
当年她就像现在这般,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躺在沙发上,许晏清看书,她也会跟着看。
许晏清怕她闷,让她不用迁就自己。
一个愿意迁就对方,另一个不愿意被对方迁就。
若不是曾被那样珍爱过,她恐怕如今也会变成一个祥林嫂吧。
同居伊始,夏瑾娴本来期待很久同许晏清一晌贪欢的。
谁知道许晏清偏偏要当正人君子,每晚喝一杯冷水,保持冷静。
以至于夏瑾娴很担心,许晏清会不会觉得她太奔放了,所以嫌弃她了。
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因为不要,而是因为纯情。
两个人都想到了同一段往事。
许晏清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夏瑾娴听到他喉咙发出了响动。
狐疑地转头看他。
许晏清仰着脸,一本正经。
夏瑾娴下单了蔬菜,系统显示半小时后到。
她忽然问,“你这一年多回沪,自己解决的么?”
许晏清正在触碰她肌肤的手立刻停下了,他无奈道,“小娴,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夏瑾娴眨了眨眼道,“我这是在提醒你,别犯罪啊,重婚罪两年以下,我问过凌律师了。”
许晏清失笑,又贴上她,搂着她问,“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夏瑾娴故意道,“也许是在讨论滨江新区的建设?”
许晏清笑了,可软玉温香在怀,他一时心火难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火热,松开她问,“冰水有吗?”
夏瑾娴笑得欢,她道,“马上要吃面了,喝什么冰水,你以为自己还是小伙子呢?上了年纪了,少吃冷的。”
许晏清叹息一声道,“就因为已经不是小伙子了,怕惹你嫌弃。”
快十年过去了,夏瑾娴的脸上还带着纯真,容貌虽然也有改变,却是变得更美了,更有女人味了。
当年的她还只是个小女生,并没有太出色,可是现在,她眉目如画,肌肤晶莹,身材窈窕,比20岁的女孩多了风韵,比三十岁的同龄人又显青春。
许晏清道,“小娴,让你帮我做饭我觉得罪过。”
夏瑾娴道,“那就好好吃饭赎罪。”
网上订的菜很快送达了,许晏清陪着夏瑾娴在厨房忙碌。
两个人又说起了刘婉君。
许晏清道,“就算提拔了又怎么样,任北在外面玩的很花,她心里也不舒服。”
夏瑾娴洗了青菜,纤纤玉手还在滴水,问他,“怎么说?”
许晏清回沪这一年,倒是碰到了不少过去的熟人,任北也算一个。
也是无意中发现,任北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倒是没想到。”夏瑾娴道。
许晏清抱着夏瑾娴,搂着她的腰看她炒菜,嗤了一声道,“这有什么没想到的,刘婉君这女人啊,在家肯定很强势。”
夏瑾娴听了,嘿嘿了一声。
许晏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特地剖白道,“我和韩韵很早就开始分居了。”
夏瑾娴笑道,“就算你同房也没事,你们是夫妻嘛。”
许晏清辩解道,“没有的事,看到她我都怕,哪里会有欲望,所以她才去外面玩。”
听他这话,夏瑾娴没有高兴,反而是心酸的。
她心疼他。
夏瑾娴为他炒了青菜,番茄炒蛋,蒸了鱼,配一碗米饭,香气四溢。
许晏清吃着这一桌家常便饭,被拴住了胃,也拴住了心。
漂泊的心舟,终于靠泊进了一个温暖的港湾。
两个人坐在桌前,吃饭聊天。
夏瑾娴问他,“在京的时候,每天怎么吃饭呢?”
许晏清道,“食堂,或者应酬。”
夏瑾娴又问,“韩韵没给你做过饭吗?”
许晏清端着碗,吃着饭,嗤笑一声道,“肠胃炎两次送急诊,你说呢?”
夏瑾娴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许晏清道,“其实我不太记得在京城的日子,因为每天都没什么意思。”
夏瑾娴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没有了他,生活就像一潭死水。
如果从未相遇倒也罢了,可他们是被生生拆散的。
不想再继续伤感,夏瑾娴道,“许博士,话说以后我倒是的确要请你帮我多审审材料。那天我把你改的汇报稿给杜博士参考,杜博士都气死了。”
许晏清道,“别拿他侮辱博士,有辱斯文。”
夏瑾娴笑着问他,“杜博士难道不是许区长授意我们岑书记招录进来的高材生吗?”
许晏清用番茄炒蛋配米饭,扒了一口,对她道,“郑观州的外甥,互相交换,给个面子而已。”
夏静娴道,“看来许区长很懂得平衡之术嘛。”
许晏清道,“郑观州之前帮了我个忙,原先他和朱炳辉不合,见我来了,也有意同我处好关系,我就送个人情给他,如此而已。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拿不出手,放在佩凌这里,我也放心的,反正出不了事。”
夏静娴没吱声。
许晏清捧着个空碗,对着夏静娴瞅着,那一脸没吃饱的样子,让夏瑾娴拿他毫无办法。
夏静娴问,“要多还是少?”
许晏清道,“半碗吧。”
夏瑾娴再看看他,他道,“两碗饭会显得我平日没吃过饱饭的样子,好歹也是个领导干部,自己都没脱贫,怎么带领老百姓共同富裕?那样太不像话了。”
夏瑾娴听他说着这话,忍俊不禁,倒是又给他盛了大半碗。
许晏清捧过,笑道,“小娴,再说了,杜博士在你科里,你多厉害,有你在,他也掀不起风浪。”
夏静娴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筷子,哼哼道,“别给我戴高帽,你这属于给我设置障碍,阻碍我们队伍提升凝聚力。”
许晏清却道,“小娴,此言差矣,你看,杜穹宇一个人拉满了你们全委的仇恨值,妥妥的一个主要矛盾,你们大家同仇敌忾,次要矛盾都显得微乎其微了,你跟其他中层也能相处融洽,毕竟你接收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大家多少都得同情你一些,以后你要再进步,别人也不会太眼红你了。”
夏静娴听他说了这么一通,好气又好笑道,“不愧是副区长,您这可真是理论联系实际,为建设高素质人才队伍耗费心力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开怀。
刚吃完了饭,谭霞上课回来了。
推门看到一个男人端着盘子在收桌子,一脸惊悚。
夏瑾娴介绍道,“许晏清,我前男友,就是,嗯,那位。”
谭霞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夏瑾娴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张大了嘴一脸呆滞。
夏瑾娴被谭霞打断了二人世界,却是在想,她好像的确想安定下来了。
这样租房子,到底不是个办法。
许晏清收拾完了家务,谭霞还不时探头探脑。
夏瑾娴拉着许晏清进了自己的房间,谭霞却背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夏瑾娴满脸问号看着她。
谭霞红着脸道,“我很知趣的,小娴姐,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夏瑾娴哭笑不得道,“小祖宗,你就待着吧,你是不是想太多?”
谭霞一双杏眼在夏瑾娴和许晏清脸上转来转去的,夏瑾娴指了指许晏清道,“这位是已婚人士,我这人很有法律意识和道德观念的,你放心。”
谭霞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忍得住吗?”
夏瑾娴噗嗤一声笑喷,她一边笑一边看许晏清。
许晏清很无奈道,“我尽力。”
这下连谭霞都笑了。
被迫与男性本能做斗争的许晏清本来也没想到这些,这下莫名其妙被谭霞带歪了。
谭霞问,“那小娴姐你们忙哦,我回房了,你们,就算真的忍不住也没事,我不会说的。”说完比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夏瑾娴简直无语,推着谭霞回房,然后拉着许晏清进了自己房间。
二十多平方,不算大也不算小,在这套三室一厅里是最大的一间卧室了。
东西堆得满满当当。
许晏清环顾了一周,倒是没有地方可坐。
夏瑾娴在衣柜前蹲下,推开衣柜的门,最下面一格堆着些衣服。
她搬开了衣服,露出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
输入了密码,保险箱的门打开了,里面是一打房产证。
夏瑾娴把房产证都拿了出来,理了理,整整25本,另外有3本还抵押在银行,在还着贷款。
许晏清坐在她的床边有些吃惊地看着。
夏瑾娴把产证拿在手上,交了一本给他。
许晏清打开,地址是当年他们同居的那一处。
夏瑾娴又取了一张银行卡出来,对他道,“里面是这套房这些年来的房租,最初母亲生病的时候我挪用了一些,那时候人穷志短,想着以后再还你。后来母亲过世了,我也没机会见你,就一直存着了。”
许晏清听到这里,不知该如何安慰。
看出他的愧疚,夏瑾娴道,“最难过的大概不是我吧,而是委屈了一辈子的母亲。”
说到这里,夏瑾娴的眼眶又红了。
许晏清搂过了她,无声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