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笙低头,沉默良久。
好不容易可以结束孤单枯燥的日子。
他终于在人类世界找到内心纯净的小家伙们。
但是,没有办法留下。
就像当初无法留住妈妈的爱。
球球说:“你肯定有办法解除你们之间的约定,现在,要不要他们活,就看你了。”
向笙不再犹豫,打开空间通道,把所有小孩带出来。
“我只是想让他们快乐长大,没有想过害死他们。”
如果不是沈弃枝条起了作用,通道入口被砸毁,向笙无法入内。
里面食物吃完,这些小孩儿会被饿死。
险些,向笙也成了杀人凶手。
他把最小的婴儿交给何有容。
收手那刻,一只小手攥紧了他的衣领。
婴儿睁开了眼睛,如同黑紫色的葡萄,明亮有神。
向笙耷拉着的眉眼蓦地扬起,双手捧着婴儿的小手,隔着指节亲了亲他。
“小哥哥!”暖暖跌跌撞撞爬过碎石,抱住他双腿。
向笙低头,摸摸她发顶:“你该回家去,找你的……妈妈。”
暖暖不松手,“哥哥你呢?”
向笙神色低落:“我也该,回家了。”
躲起来,等到蓝洞开启,回到自己的世界。
暖暖又问:“那我们以后还能再一起玩吗?”
向笙摇了摇头,带着鼻音说:“或许,不会再见了。”
变种亲自破坏掉约定。
小孩们不会受影响。
向笙咽下翻涌到喉咙的血腥气,口是心非道:“我不需要你们陪我。”
远处,隔着层层浓雾,太阳升起。
程无郁提醒道:“天一亮,变种会更加活跃。”
言下之意,应该尽快离开。
向笙轻轻推开暖暖,“我要走了,你们以后要听父母的话,保护自己,要活着。”
暖暖澄澈的眼睛布满泪珠。
向笙没再看她,收起空间,走到沈弃面前,摊开手。
是一枚银质长命锁,很小,底下缀着三颗小铃铛。
“这是当年父母给我的,我一直戴着,祈求圣树时,它给我的空间,在这里。”
沈弃不确定道:“给我吗?”
向笙:“是的,谢谢你,从见到你,我就有些喜欢你。”
“现在我用不上了,我也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送给你,请你保护自己喜欢的。”
他看一眼程无郁,说:“抱歉。”
为了私欲,揭开沈弃的秘密,这让程无郁很生气。
程无郁淡淡扫他一眼,移开视线。
“谢谢。”沈弃接过,“我会保管好这枚长命锁。”
众人目送男生孤零零远去。
单薄的身形很快融入浓雾,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球球抱了沈弃一下,很快离开,他不能进入安全区。
在车上,何有容感慨:“第一次见这么善良的变种,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唐现现去摸她怀里的幼崽,说:“他经历过这种事,还没有黑化,是个好人,可惜遇上这种妈妈。”
沈弃摩挲着手里的长命锁,“他父亲在世时,他也是被爱着的。”
得到过,再失去,更加痛苦。
.
回到安全区。
一下车,早已经等着的雷子慢吞吞斜着身子走近。
刚才回来的路上,车辆一直上坡倒是没感觉有什么。
落地才发现有点站不住。
舒雷:“程哥,城防部长找你过去,特别特别急。”
程无郁为难:“我特么想先回去洗个澡。”
舒雷急道:“洗不了!安全区水管是在墙上固定,这一歪,有两间集装箱没有固定好,砸上去了!水管断了,正抢修呢!”
程无郁:“我不重要,关键是你沈哥有洁癖……”
猫猫短暂脏一脏可以。
时间久了,不行。
哪怕出去找条河跳里面洗澡,也不容忍自己长久灰头土脸。
舒雷一拍手:“这样,你去部长办公室,我去帮沈哥接洗澡水!”
黑豹还是不太乐意。
这个时间段,他还想和沈弃再好好聊聊。
以免大猫多想。
知道沈弃心思敏感,只是说两句没用,得和他单独相处,给他足够安全感。
偏偏那边催命似的。
“你去吧。”沈弃看出他为难。
程无郁刚摸上他手,没能腻歪两句,车里一群娃睡醒了,吵吵闹闹,个别已经开哭。
“我要袅袅!”
“我要上厕所!”
“呜呜呜我要妈妈!”
程无郁:“………………”
以后坚决不要娃!
“弃弃,我忙完就回去找你。”程无郁身上脏兮兮的。
想来个离别吻,怕猫猫嫌弃,只能摸摸他脸颊过过瘾。
沈弃失笑:“去吧。”
告别男朋友,苦兮兮的黑豹,先是把小崽子们送进收容所,而后到达会议楼。
会议楼只有两层,毕竟是建在地下,一切从简。
脚下每走一步,铁梯会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程无郁刚在部长办公室门口站定。
里面有人扬声道:“请进。”
程无郁开门,并未急着踏入,没什么表情,和办公桌后坐着的老头对视。
老者头发花白,目光凌厉威严。
谁都没出声,好似谁先出声便处于下风。
半分钟后,程无郁掐灭烟头,说:“办事儿可以,答应我几个要求。”
绷紧的气氛骤然松懈。
老者发笑:“不一定能不能找到人,现在就开始要报酬了?”
“没有好处,谁愿意干活?而且还这么急。”程无郁又摸出一根烟,点燃。
浓重的雾模糊他深邃的五官,无法窥探他此刻想些什么。
程无郁也不急,堵在门口,慢吞吞抽着烟。
老者冷眼盯他许久,松口:“可以。”
等回到家。
沈弃已经洗过澡,换上程无郁的衣服,有床不睡,窝在沙发里。
“吃东西没?”程无郁关门,在门口脱下能抖出二两灰的衣服。
顺便把沾了别人鲜血的外套用裤子盖着。
“吃了,舒雷买的早餐。”沈弃没注意他的动作,语气犯懒。
因为地面斜,沙发也是歪的,缩里面正好,但是没法往后靠,会翻过去。
程无郁走近,“困了睡一会儿,我也去冲个澡。”
“有温水,浴缸里放满了。”沈弃懒洋洋抬眼,抬脚轻轻踢了下程无郁小腿。
“哪里弄那么多热水?”程无郁滑动喉结,哑声问。
沈弃挑起脖颈戴的长命锁:“空间运输,虽然用的不熟练,不过运水是够了。”
“好聪明的猫。”程无郁说。
他心不静。
正要去握沈弃脚踝。
沈弃缩回腿,语气轻佻:“你手脏,去洗干净,再过来。”
洗干净皮毛的猫,香香软软的。
程无郁忍下那点念头,“那你可别睡着了。”
“你如果再磨蹭,就要睡着了。”
“啧,等着哥哥。”
沈弃好笑,阖上眼假寐。
没多久,听到浴室内电动剃须刀响了,沈弃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
坐回去,慢悠悠喝着。
程无郁换上干净衣服出来,诧异:“怎么还喝上酒了?”
沈弃盘腿坐着,手支着下巴,歪头看他,答非所问:“怎么还穿衣服?”
他早就知道程无郁想和他做。
只是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虽然房子歪的,但是,不影响。
程无郁靠近,“喝了多少?”
“一杯。”沈弃眉眼带笑,晃晃已经快要空了的酒杯,“要吗?”
程无郁挤上沙发,俯身过去:“你喝。”
大猫被酒精刺激的发热,没想太多,仰头喝光酒杯中的酒。
还没能咽下,程无郁忽然低头。
最后一口带着馥郁梨花香的酒,被程无郁尝到。
“咚……”
酒杯落地。
正当沈弃准备躺下时。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大力敲响!
“嘭嘭嘭!”
“程无郁!开门!”
“你射杀城防部长已经败露!自己出来!否则我们将强行破门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