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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应渊才刚刚离去,陆景也将八宝猪放在了外间的桌上,厢房内再无人后,还睡着的方多病眉心一闪,一身紫袍的玄夜坐在了床边。

他满是嫌弃地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白犬,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却很快便化作了烦躁,抬手在他灵台处一点,硬生生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方多病未能通过沉睡将神力恢复,如今正是疲倦至极的时候,连犬类的呜咽声都叫唤不出来,只能耷拉着眼睛地看他一眼。

“你倒是做了件好事。”玄夜轻轻抬手,外间桌上放着的八宝猪便突然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灵猪的异香让吃素吃了许久的方多病下意识地抬起脸,黑溜溜的眼珠子中划过一丝渴望,却没能坚持多久地在身体的疲倦中再次败下阵来。

“想吃吗?”玄夜将八宝猪吊在他的狗鼻子前面:“这天界的食物,果真有几分可取之处,若不是本尊如今无需进食,倒也想尝尝这灵猪的滋味。”

这人究竟又想干什么?

方多病口水几乎要淌出来了,偏偏如今口不能言,便只能借着应渊的那一缕神力快速地恢复着好不容易修出的神玉之力。

没想到这一点吃食对这小子这么有用的玄夜歪在床榻上,就这么将灵猪肉挂在他鼻前,翻手查看了一下被他收在袖中的转息轮。

只见其上原本修好的一道裂纹随着方多病一缕神玉之力的散去,又恢复了原本几乎要散架了的可怜相。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指尖忽的弹出一道黑烟,将方多病无力的吻部掰开,叫灵猪肉自己飞进了那张大张的狗嘴里。

八宝猪是天界精心圈养的膳猪,其肉质细嫩,仙气充沛,最适合方多病这样将力气耗尽的兽胎天族,他自然得叫这小子吃下去,好赶紧恢复过来,提高修炼速度。

只是可怜方多病期待已久的第一只八宝猪竟是这样活生生塞进嗓子眼里,连点滋味都没尝出来不说,还险些将他噎死。

艰难地将灵猪消化过后,他总算恢复了些许精神,抖擞着一身长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是想把我噎死吗?’

他没好气地汪了一声。

玄夜却是无辜地歪着头,“难道这不是助你最快恢复力气的方法?”

他垂下眼睫,扫了将床榻踏出一个小坑的狗爪,有些意外这小子身上的力气,却也慢吞吞地抬起双眼:“你若是想吃八宝猪,以后化了人形后再点便是,何必做出如今这番姿态。”

“需知这天界,亦是强者为尊,你如今只是一条未化形的灵犬,自然人微言轻。”玄夜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朝他露了个笑脸:“哦,差点忘了,你如今还不能口吐人言。”

方多病忍不住用爪子刨了刨床。

应渊与李莲花像不像暂且不论,这玄夜却指定是李莲花的亲爹,这一张毒死人的嘴简直如出一辙!

玄夜见他恢复了气力,便也懒得再与他说话,只丢下一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后,便没入了他眉心,也跟着修炼去了。

方多病抖了抖身上的绒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仙神之力,思考了片刻后,还是没想明白玄夜究竟是怎么将自己一个凡人塞进七曜神玉之中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修出人形,毕竟犬身对他来说着实是很不方便,就连看书都吃力,衍虚天宫收纳藏书的逝水阁也不会随便让自己这样没有化出人形的仙兽进出。

他又可惜了一会儿今日被塞进肚里的八宝猪,便被体内又一波的虚弱催促着趴回了床上,专心修炼。

夜半的时候应渊总算勉强处理完了桌上堆积了一个月的公务。

他跟前的折子被他分成了两摞,其中一摞只有四本。

倒不是这四本折子本身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四本折子所书皆是仙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往日里他也多是看过之后便放置在一边,到时打回去便是。

然而今日他翻看的时候,却在这四本折子中察觉到一丝似乎不属于自己,却又有几分熟悉的气息。

这种熟悉感陌生得他在记忆中遍寻不到踪迹,叫他越发心生警惕。

但他用术法仔细查看过这些折子,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遮掩去自己气息的人,若是真的出现在衍虚天宫,又何必在这四本折子中暴露自己呢?

应渊将这四本折子一一摊开在跟前,换了个术法,将上面残留的那一星半点的气息收集起来,随手变了支发簪,将气息封印在发簪内。

如果衍虚天宫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只要他的目的还未实现,总归是能找出来的。

他将手一翻,收起发簪后从书案后站起身,打算去看看那只不知道恢复了多少的大白狗。

这会儿方多病还沉浸在修炼之中。

应渊来时他一身白色的绒毛在一缕缕柔金色的神力中微微浮动着,远远瞧着竟像极了漂浮在水面一般,随着神力的波浪轻轻摇曳。

神器成型之时本就要受天雷捶打,本身与许多上神一样被天道赋予短暂掌握着某一类法则的能量,故而神器大多天生便有灵性,却极难生出器灵,至少应渊在神生中并未见过,而书籍中的记载过的器灵,也要追溯到上古时期。

这也导致了应渊其实并不清楚眼前还是犬身的七曜神玉器灵原本应有的天资,以及如今这比他想象中还要快的修炼速度是否正常。

他看着方多病周身这层金色的柔光,并拢起两指,试探着将他的神力渡了过去。

意外的是这层柔光好似未曾排斥过他的神力,将他轻而易举地放入白犬体内,还好似极喜欢他渡过去的那缕神力一般,金色的神力柔光从白犬身上伸出一角触手,欢欣雀跃地缠上了他的手腕。

应渊放松了力道地任由神力柔光将他的手牵了过去,在手掌触及到白犬温暖又柔和的绒毛时,他指腹在白犬脑袋上轻挠了一下,确定了柔光再没有其他反应后,眉尾微动地收回了手。

随着他手掌的离去,那被他压塌下去的绒毛又一次随着柔光微微晃动起来。

确定了这白犬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应渊并未在厢房久留。

只是在离开前看了一眼并未点灯的房间,想了想,指尖微动。

厢房内的仙灯齐齐燃起,叫暖色的烛灯将屋内映出一片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