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枞洲,沿路的风景渐渐,从密林变成冰天雪地的荒原。
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冱洲的寒,久到连冱洲最长寿的人,都不记得了。
冱洲,在九洲中,气候最为极端,长年天寒地冻,物资缺乏,经常靠向其余大洲售卖冰块,来维持生计。
三人来到了冱洲,首先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和几乎没知觉的身子。
徐啸杰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受的了这种苦!
好在临走前,母亲给他准备了一大包盘缠,生怕他忍饥挨饿。
徐啸杰便嚷嚷着,要去买身厚棉服,不然他就要冻死了。
莫以尘拗不过他,也懒得受他折腾,只好被他拽着去了店铺。
何千缘虽然瘦得没几斤肉,但也没觉得有多冷,她难免觉得徐啸杰有些过于矫情了。
但也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死不要脸,天王老子来了也拗不过他。
天寒地冻的,徐啸杰居然还能站住脚,有闲情逸致去挑挑拣拣,好不容易他才挑中一件精致的衣袍。
何千缘不耐烦地嘟囔着,“有什么好挑的,保暖不就行了吗?你事真多!”
“此言差矣,衣着光鲜是本公子的最低标配,不能马虎”。
何千缘看着徐啸杰挑挑拣拣,头都要炸了。
看来,也不是每个女孩都喜欢买买买,逛逛逛。
额,还是扎眼的橘黄色……
一看,就是徐啸杰才会买的东西,他开心地买下了。
新衣服上身后,徐啸杰立刻就活蹦乱跳起来,转几个圈都不觉得累。
旁边的两人,只得捧场似的,拍了拍手。
其实心里想的,估计是一脚踹飞他,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见何千缘和莫以尘的衣裳也有些单薄,就亲自替他们各自挑了一件,以报答他们这一路的捧场。
莫以尘本想拒绝,但他宛如冰块的冷脸,没有挡住徐啸杰如朝阳般的热情,又无奈地答应了。
莫以尘自己随手,拿了一件素蓝色的衣服,没让徐啸杰挑。
因为他的审美,真的很难评。
’‘马姑娘,我也给你挑了一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你放心!我的眼光绝对没问题!”
何千缘冷笑道,’‘就冲你这话,我就不放心’‘。
徐啸杰挑的衣服,估计只有他自己喜欢,还有极个别的某人会喜欢。
他选的,不是大红色就是亮眼的橙色,在战斗的时候,一眼就会被异兽盯上,堪称自杀服。
最后何千缘开玩笑说,“谁帮自己选,都比你靠谱”,本来是一件玩笑话,可莫以尘却听了进去。
“……不如,我帮你?”
这,莫以尘是不是被冻坏了脑子啊?
何千缘心里嘀咕着,觉得怪怪的。
这可出乎两人的意料,要知道,从相识以来,莫以尘从来不会管闲事。
今天却破天荒的主动帮忙,还是帮挑衣服这种小事。
不可思议啊!
不仅何千缘惊呆了,徐啸杰也没想到,他嬉皮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但很快,就被溢上心头的戏谑取代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以尘没有耽误太久,选了一件,扎染着淡青色的衣服。
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晕光,好似早霞的清空,不显露,但也不失惊艳。
特别符合何千缘,顽强,别扭人的个性。
穿上后,宛如清晨被翠草包裹的露珠,看一眼便足以令人陶醉,但又不可轻易冒犯。
徐啸杰看呆了,久久才缓过来。
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眼光差,徐啸杰还是一脸痴痴的说,“很好看……”
何千缘嫌弃的站远一点,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吧,她不太喜欢任何人盯着自己看。
骨子里的敏感警惕,总让她对所有人都习惯敬而远之,除了哥哥林炫。
……
买完衣服后,天色已晚,三人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明早再去拜访长老。
客栈老板正在打瞌睡,因为冱洲一般没人愿意来作客,除了贩卖冰块的商贩,几乎没什么重要人物会光临。
所以客栈待人,难免便有些疏忽和随意。
但见,三位衣着不凡的少年来住宿,老板立马精神起来,笑着迎客。
’‘三位住店吗?我看三位衣着不凡,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小姐!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徐啸杰迎合着,谦虚着说道,’‘哪里哪里,小人家……老板,要三间客房,外加一桌酒席,要快!我快饿死了”。
“两间就好,你和莫以尘挤一挤不就好了吗?浪费钱’‘。
莫以尘点点头,虽然表示同意,但他确实不太想和徐啸杰一间屋子。
徐啸杰有些尴尬的说,’‘额,之前和莫以尘睡过一间……但我睡相不好,保不准,床几乎被我一个人占了……为了大家都能睡好,多花点,值得’‘。
何千缘也没多想便同意了,管他呢,反正自己是一个人住就行,行动方便。
店主说,’‘对对!一人一间,更方便嘛!”
这话没毛病,但也怪怪的,好像。
三人用过膳,便各自回房,早早睡下了。
夜里,徐啸杰的房间,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到处翻找着什么,最后将徐啸杰一包裹的盘缠翻了出来,立刻奸笑起来。
不料徐啸杰翻了个身,将手放在了盘缠包上,贼吓了一身冷汗,好在徐啸杰没醒,贼才缓了一口气。
睡觉还抱着包裹,还真是,心眼不小啊。
谁知道,徐啸杰偏偏这个时候醒来,一睁眼就和贼面对面对了视。
下一秒,两人都叫出了声。
声音划破了夜空,’‘哇呀呀!抓贼!”
徐啸杰死死抓住包裹,贼拗不过徐啸杰,便想脱身离开。
此时,莫以尘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冰冷的剑抵住了喉咙,瞬间制服了贼。
何千缘哐的一声,踢开门,她的导盲杖还制服了一个贼。
两个贼见情况不乐观,便坦白了,原来是老板见徐啸杰有钱,就伙同店员一起盗窃,没想到败露了。
徐啸杰抱着包裹,一脸茫然地看着,如天外飞仙般降临到他房间里的两人。
眨眨眼,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你们,不会一直在这儿吧?”
’‘你说呢?要不是我们提前埋伏在这,你被人杀了都不知道’‘,何千缘一边擦拭着,刚才抵住店员喉咙的手杖,一边无奈地说道。
’‘你,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有异常的?”
’‘刚入店的时候’‘,莫以尘也收了剑,平静的说道。
’‘那……为什么不提醒我!”
’‘需要诱饵啊’‘,何千缘笑着说。
’‘拿我当诱饵,你们心太狠……”
徐啸杰委屈的,抱着盘缠嘟囔道。
将老板和店员关起来后,何千缘悄悄问莫以尘,’‘感觉这三年来,九洲变乱了许多’‘。
’‘没错,不仅人民冲突多发,异化事件也时有发生……就连,九洲动力的维持,都变弱了许多……还不知是何原因,长老们都无头绪’‘。
莫以尘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和不自然,必然在这背后,他一定已经有了些收获。
何千缘没多问,就算心里有所怀疑,也没法多问什么。
也许世事无常,很难定论吧。
又也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谁知道呢?
反正现在,自己管不上,也不想管。
谁让他们,逼死了,自己最爱的哥哥呢……
她自己死过一回,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