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缘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徐啸杰的那一张大脸。
褐发橘眸,浓眉淡唇,其实,只要他不说话,还是很养眼的。
奈何,他生了一张碎嘴。
何千缘暗生生的吐槽了一声,应该没被听见,“……唉……又要唠叨了估计……”
何千缘不耐烦地捏了捏鼻梁,然后用手肘撑着床坐起来。
不出所料,徐啸杰一上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马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
“我跟你说啊!莫以尘都急死了,他愣是两天没合眼,刚才我才把他拖回去休息……”
“还有你不知道,你这两天浑身发热,还胡乱说梦话!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可吓死人了……”
“还有啊,我们现在在百里府邸,放心!这里很安全……”
“要不是那天我跑得快,及时叫了救兵,我们现在就不能面对着说话了......''
“哎哎哎……好好哈,你先闭嘴,头疼……”
何千缘揉了揉发酸的额头,几言两语打发了徐啸杰,让他去照顾莫以尘去了。
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一会,何千缘就撑着病体,直直地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布置。
讲真的,还真的很是特别啊。
大多都像是沙鲎的尸体,或者是雕像,看来这红火百里家,很是情忠于这种大虫子啊……
怎么有点恶心呢?
“唔……看不下去了,还是躲躲吧”。
何千缘本想揭开被子下床,却意外的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一条发带。
好像就是梦里那条,上面那颗乳白的珠子仍然泛着荧光,和梦里一样迷惑。
还有,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莫名其妙的,神神叨叨,说话就不能说明白吗?
何千缘又想起来那道照在自己左眼的光,再贴贴手,意外的觉得,眼睛好像没有之前的那种刺痛感了。
难道梦里,都是真的?
不对吧,就算是有什么吉兆,也不能这么草率吧?
当人人都是傻子吗?
何千缘拿起发带,开始仔细端详了起来,可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底怎么用啊?
那人也没说啊,这让我怎么用?
先绑头上,然后呢?
不靠谱,就不该轻信这些神魔之类的东西,神经兮兮的。
何千缘想来想去还是没头绪,就还是按照老方法,先不想了呗。
先出去转转吧,这样一想就舒服多了。
而且这房间,挺倒胃口的……
何千缘随手将发带,就绑在了自己头上,然后拿起手杖,推开门走了出去。
……
就算是走出了房门,那房间里的大虫子,也实在是还让她有些反胃。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不喜欢虫子,虫子不仅会和自己抢吃的,还会破坏尸体。
虽然它们只是为了生存,但何千缘心里总还是有点偏见的,她承认自己的低俗没气魄,那又怎样呢?
承不承认的,又不会实际性的改变什么。
外面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到处都是沙漠里根本看不到的植物,这里和外面相比简直是天堂了。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出奇的居然还有鱼,这里真的有些过于美好了。
说这里是水乡国度,似乎都不为过。
何千缘一边想着,一边踱步到了池塘边,轻轻俯身看了看水中倒映的自己。
“嗯……奇怪啊?”
额头那个印记似乎没那么明显了,并且自己的小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郁了。
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在心底鼓捣起来了。
好吧,不管怎样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何千缘自己好歹活下来了,这就是眼下还值得骄傲的吧!
此外,顺带着连眼睛也不疼了,暂且都算是好事吧!
何千缘直起身来,又浅浅在脑子里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
如今好像只能跟着莫以尘走了,想急也急不了,自己这么弱,想去独自寻找哥哥的灵魂是想都不敢想了。
何千缘有时候捂着心口,甚至都感受不到一丝哥哥的气息,茫茫世海中,找到一个人的灵魂好难啊。
而且现在好像,何千缘还是不能运用念力,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很棘手啊,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的保护吧!
且不说别人靠不靠得住的问题,就是何千缘自己,都觉得十分别扭,不习惯依靠别人。
想着想着,何千缘不由自主地用手比划了几个招式,又特地对着水里的鱼试了试。
“…………?……ψ(*`ー′)ψ郁闷……哼!”
算了,完全没反应!
何千缘正郁闷呢,忽然,身后传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东西?怪兽来了?”
出于防御本能,何千缘迅速捡起一块石头,唰的一声,朝着那个方向扔了过去。
然后本能的朝树边靠了靠,准备随时上树。
虽然何千缘没了内力,但还是精准的一击命中,随后一声惨叫彻云而响。
行了,从这个声音判断,至少可以确定是人了,那就能稍稍放心了。
随后,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华服少年,红发赤目,腰上戴着一块血红色的玉石,很是华贵。
看身形大概只有十五六岁,正揉着头,有些不服气地皱着眉毛。
说道,‘’你不是瞎子吗?怎么还扔的这么准!疼死本少爷了!‘’
何千缘见来者是个小孩子,反正自己残着,也显得没事挺无聊的,就想着逗着他玩玩呗。
说实在的,何千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打趣小孩玩。
虽然她自己,也只是比人家大个一两岁而已。
‘’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瞎子了?我可是有三只眼的!瞎了两只还剩一只,你猜第三只眼在哪里?小孩‘’。
少年脸一下就恼红了,‘’谁是小孩!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还三只眼?你哄小孩子呢?‘’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激怒,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何千缘浅笑道,‘’你不就是小孩吗?当然是哄你的了‘’。
红发少年气得直跺脚,腰间的玉佩被震得哗哗响,怒说道,‘’你,你无聊!‘’
‘’非也,我在思考人生,一点也不无聊!小孩,你不懂,还是一边玩去吧!小心点,下次要是再想吓人玩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再被一击爆头了‘’。
何千缘说完就转身离去,少年气不过,追上何千缘找她理论。
也可能是他也闲得慌,想找人说说话吧!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怼完人就走!谁不懂?谁是小孩?我可是百里家未来的家主,我叫百里齐阳!你,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少年叉着腰故作威风,实则还是个孩子心性,很是稚气的模样。
头上的呆毛,都被气得立了起来。
‘’小朋友,我都在你们家躺两天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啊?不愧是百里少爷!百里小少爷……我呢,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瞎子,名字呢也无所谓被别人知道,而且我也不在意别人的评价……现在,我只想静一静,失陪啊!‘’
百里齐阳本来还想追问,想要继续理论下去,却被一声温柔的声音打断了。
‘‘百里公子,家主正四处找你呢,他想问问你今日的功课,是不是完成了……你看,要不要先自己去温习下课?以免……''
一抹青色出现在何千缘面前,青衣金瞳,顺眉浅笑,日光洒下来照在他的脸上,暖暖的。
眼前人真是翩翩公子,于世独立。
是他!
是梦里的那个人,难道那一切真的不是梦,而是迷境?
他到底是谁呢?
“不能轻易让他跑了”,何千缘心里这样想着。
百里齐阳一听要检查功课,立刻面露难色,一溜烟地就跑走了,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青衣男子率先笑着开口,一双狐狸眼弯弯的,’‘是马姑娘对吧?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美梦呢?”
’‘是你……救的我?’‘
’‘当然不是,姑娘可真是高看在下了,是百里府派的人手……在下只是个游客,顺手帮姑娘治好了红疹而已,救人还谈不上”。
青衣人时不时,看向何千缘头上的发绳,笑言温柔。
青色的衣衫似是春水般柔顺,焕发着迷人的柔光。
何千缘本来,想立刻问清楚关于梦中的事,以及发绳的由来。
可是梦中的一切,又如何能问现实中的人呢?
也只能再试探试探,看看这个青衣人知不知情,何千缘就故意开始别扭的装起了可怜。
’‘治好了又如何,还不是个瞎子……?无处可去的,还不如之前就死了呢’‘。
这话,何千缘自己听着都觉得牙疼,不停的偷偷打冷颤。
青衣人微微一怔,金黄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心疼,但这一丝异样的神情,很快就消失了。
青衣人随之又是温柔一笑,’‘至少你还活着,还是要为了在意的人活下去,对吧?寒寒……”
“姑娘要是不介意,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在下吴释,现任百里府邸的教书先生。”
“不过,明天就说不准了,说不定被扫地出门……说不定,以后还要你关照关照呢”。
虽然这安慰有点让人觉得尴尬,何千缘还是真诚的笑了笑。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又不是很熟悉。
很是奇怪,但奇怪的事一旦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算了,何千缘现在也不想考虑这些奇怪的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先顾好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为好。
眼下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填饱肚子!
躺了几天,真的饿了。
何千缘肚子咕咕的叫,吴释温柔的含笑,歪了歪头,抱着胳膊靠在了柱子上,“饿了?”
何千缘捂了捂肚子,丝毫不慌,“不然呢?你躺个几天试试”。
吴释金黄的眼眸,时刻透着柔光,也不知为何,满眼都离不开她。
“走吧,吃饭去了!”
吴释一袭青衣,领着身着白衣的何千缘,来到了百里家的会客厅。
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倒真像一枝,绿叶白朵的绒花。
一进去,不出所料,到处都是沙鲎兽的沙雕像。
于是何千缘忍不住的小声吐槽到,’‘这百里家,口味真重!在这也能吃下去……’‘
吴释听到了抱怨声,和善一笑,没说话
只是径直将何千缘领到了她的位置上,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拂衣坐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坐下后,身旁的徐啸杰便凑了过来,’‘你认识这人吗?听说此人大有来头,才来燚洲不久就小有名气!什么医术,兵法,建筑,雕像,无所不知,真是个神人......!”
听着徐啸杰絮絮叨叨的介绍,何千缘对这个青衣人,更是好奇了。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谈中,百里家主步入了厅堂,此人昂首挺胸,颇有英气。
虽说百里家是近些年才壮大起来的,但看燚洲的状况,百里家管理的还算不错。
就是不知道曾经辉煌一时的叶家,如今怎么样了?
还有叶宿清那货……
想到这,何千缘不禁陷入了回忆和自我折磨。
记忆中不愿想起的那个身影,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何千缘不禁冷笑道,能如何,不过是没落罢了。
报应吧......
谁让,她当初那么狠心,狠心的女人,哼……!
别想让人原谅你。